寒風呼嘯,大雪紛飛,蘭考火車站顯得分外蕭索。路燈在風雪中搖晃不定,昏黃的燈光下,麵黃肌瘦的災民密密麻麻地蹲坐在那裏。在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下,災民畏縮在一起,希望可以獲得一絲溫暖。女廣播員百無聊賴地重複著車站的守則內容,語氣尖銳而生硬。一種淒涼的氣息充斥著整個車站。站台下,到處堆放著已被雪花覆蓋的救災物資。焦裕祿和縣委委員們痛心地看著眼前的情景。這時,一列專門運送災民的悶罐子車“轟隆”地駛了過來。車還未停下來,災民們便從四麵八方蜂擁而至,爭先恐後地向火車湧去。頓時,喊聲、哭聲,亂成一片。焦裕祿揪心地看著眼前的情景,並迅速竄到災民的洪流中,聲嘶力竭地喊道:“鄉親們,大家不要亂。”他的聲音被滔天的喧囂聲淹沒了。災民們不顧一切地向車內衝去。火車緩緩啟動了,規律性地噴出白而長的水汽。焦裕祿彎身撿起腳下一塊發黴變黑的窩窩頭,麵色凝重起來,他強忍著眼中打轉的淚水,目送火車漸漸遠去。
回到縣委會議室後,焦裕祿激動地搖晃著手中的黑窩頭,開口道:“我希望永遠不要忘記今天火車站的情景,故土難離啊!同誌們,這些災民都是我們的父老兄弟,骨肉相親,這大雪天的拖家帶口,背井離鄉,心裏頭是啥滋味,”他的聲音有些哽咽,頓了頓,繼續說,“黨把蘭考三十六萬群眾交給我們,我們沒能領導他們戰勝災荒,卻讓他們端著碗討飯,四處流浪,我們還不感到羞恥和痛心嗎?”縣委委員們一個個都羞愧地低下了頭。最後,在焦裕祿的提議下,大家一致決定:明天一早,所有的幹部一律上火車站,把那裏的救災物資發放下去,並決定立即取消“特殊供應證”。
當天晚上,焦裕祿便來到吳縣長家裏,與他商議救災事宜。可吳縣長對災民漠不關心,並勸焦裕祿罷手,說這是真心實意為他好。焦裕祿無法接受吳縣長的言行,他一字一句地說:“再不徹底治理災害,改善群眾生活,再發生逃荒要飯,餓死人的現象,你我都會成為曆史的罪人!”說完,憤然離去。
第二節
天剛泛白,焦裕祿便冒著風雪和縣委幹部們到火車站搬運救災物資,親自上門發放到災民手中。
在梁莊村,焦裕祿走進一個低矮的柴門。裏麵住著一對無兒無女的老夫妻。老大爺有病躺在床上,老大娘是個瞎子。他一進屋,就坐到梁大爺的床頭,關切地問候道:“梁大爺,您的病怎麼樣?生活有困難吧?梁大爺顫悠悠地問:“你是誰啊?”“我是您的兒子。”焦裕祿親切地說。“大雪天,你來幹啥?”“毛主席叫我來看望您老人家。”老大娘聽到這兒,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感情,一邊用抖動的雙手上下摸索,一邊連聲說:“讓我看看毛主席的好幹部,讓我看看毛主席的好幹部……”
在焦裕祿的帶領下,全縣展開了大規模的追洪水、查風口、探流沙的調查研究工作。焦裕祿經常和同誌們一道奔走於大風沙中。這次,他又和同誌們在漫天黃沙中,開展調查研究工作。他們在一個風口處停了下來。一旁的同誌介紹說:“老焦啊,這是個風口,這風一刮起來啊,就像西伯利亞的寒流一樣長驅直入,一點都擋不住啊!”其他同誌也紛紛議論起來。焦裕祿戴著防沙鏡,在肆虐的風沙中,為讓同誌們聽清見自己的聲音,他竭盡全力地發出聲音:“我說呀,鎖住它!用防風林鎖住它,一道不行兩道,兩道不行三道……拚了命也要堵住這個風口!”“堵住它!”同誌們都紛紛響應。說完,他們向風沙深處艱難地行去。他們就這樣送走了風沙滾滾的春天,暴雨連連的夏季,在風裏、雨裏、沙窩裏度過了一個月又一個月,方圓跋涉了五千餘裏,終於掌握了“三害”的第一手資料。
為了找到治理“三害”的方法,焦裕祿親自上門找到飼養員肖位芬老人,虛心向他請教。夜晚,在微弱的煤油燈光下,他倆圍在飯桌旁,談興正濃。肖位芬老人邊抽著旱煙邊說:“焦書記啊,您要信得過俺呢,俺就瞎叨叨兩句,這治風沙啊,就得多種炮筒,他壓風、擋沙,用場也大,一方板能折一百多塊錢呢,它的命也賤,一栽就活。”
焦裕祿喝了口湯,說:“你往下說。”肖位芬老人抽了兩口煙,接著說:“咱蘭考不是有三寶嗎,泡桐、花生和大棗。那沙土是最養花生,這花生秧又是牲口的好飼料;那大棗房前屋後都能種,能填肚子,能賣錢,樣樣都是寶啊!”隨後,在肖偉芬老人的介紹下,焦裕祿找到了縣園藝場的老場長,說明了來意。老場長向焦裕祿保證:“焦書記,您就放心吧,開春時,您要多少泡桐苗,我保證給您交多少,誤不了事的。”“你這麼有把握?”焦裕祿不解地問。經過老場長的解釋,焦裕祿知道了原來是大學生小魏的功勞,便決定去看看他,並帶上了一袋大米。可當他來到小魏的宿舍時,老場長的女兒慌忙跑了過來,說小魏要回老家去,已去了火車站。焦裕祿二話不說,向火車站跑去。最終,小魏被焦裕祿打動,決定留下來繼續工作。焦裕祿強忍著肝痛,欣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