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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過去後,盛夏終於來臨。這日天氣晴好,湛藍的天空萬裏無雲,陽光透過樹縫灑下一片斑駁的光影,夏蟬唧唧而鳴。
胡元生一死,偌大的胡家家業便落到了他年僅八歲的幼弟胡元才的肩頭。世人皆道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其實身於富紳之家卻也未必是幸運,有時被剝奪的甚至更多。明明是正當言笑晏晏的年紀,他卻不得不板著臉強裝深沉事故。
待胡元生頭七一過,我與希音遂準備啟程回青城山。他說回家辦事至多兩個月的光景,兩個月之後他一定來大雷音寺接我。粗粗算來,我與希音相識相處也不過才短短三月,其中還有一個月我是處於不省人事的狀態。如今卻要一下分別兩個月,我這心裏啊……就好像秋風掃落葉一般,頓時就有些明媚憂傷了。
希音笑意盈盈地問我:“小梅是舍不得我嗎?”
“誰說我舍不得你!我……”我清了清嗓子,正色與他道:“咳,我隻不過覺得,要我對著你的那群腦袋徒弟們兩個月,委實太過無聊了些。”
他雙手環胸,偏頭將我望著,唇畔的笑意再深幾分,道:“是嗎?不是舍不得我?”
我心虛地躲開他的注視,努力擺出理直氣壯的模樣,道:“是、是的……唔!”話未說完,口中的氣息便盡數被他奪去。溫軟的唇畔霸道地廝磨,靈巧的舌尖繞過牙關,肆意地撥弄著我笨拙的舌頭,仿佛是對我方才的謊話略施懲罰。我本想逃離,奈何他將我緊緊禁錮在胸前,不給我半分可趁之機。我終是漸漸地癱軟在他的懷中,任他肆意輕薄……
我恨!
半晌,他意猶未盡地將我放開,眸光瀲灩仿若春水,笑道:“是舍不得我嗎?”
“不是……唔,是是……”本想堅決否認以挫他囂張的氣焰,可話未出口便再次被他吞入口中,想要開口卻已然來不及了。
我憤恨地想,下次我定要要狠狠地將他輕薄回來!妖僧!
***
早飯過後,我正在房中埋頭收拾行裝,希音提著食盒推門而入,笑道:“小梅,來喝了這碗綠豆百合湯消消暑。”
雖然將將用過一頓頗為豐盛的早飯,然,對於甜食毫無抵抗力的我還是立馬放下手中的活計,歡歡喜喜地接過食盒舉匙品嚐。冰涼清甜的湯汁順著喉頭滑入府中,真真教人心曠神怡通體舒暢,方才的燥熱煩悶一掃而空。
希音環視房間,略有些吃驚道:“你怎麼有這麼多東西要收拾?”
“有一部分是從錦城帶來的,還有一部分是沿途買的。”稍頓,我指了指桌上的幾套衣衫和蝶夢梳篦,道:“大部分都是你要買的。”
他拿起蝶夢梳篦放在手中把玩,笑睨我道:“難道你不想要?”
我:“……”
半晌,他歎道:“蝶夢蝶夢,終究是鏡花水月,南柯一夢。”
我說:“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但它有個美好的結局。”
我思忖一瞬,道:“蘇君以死謝罪,終究打開心結,算得上是解脫。周緋雪追隨他而去,但願他二人能在地下重逢。地府沒有世俗的眼光,再也沒人能將他們拆散。胡元生能在臨終之前一了多年夙願,不管死後如何,來生如何,至少不帶遺憾地走,也未嚐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最可憐的還是杜冰冰,也不知她會如何。作為本故事唯一的幸存者,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
“可最痛苦的永遠是活著的那一個。”他意味深長地說。
待喝完百合湯,我與他商量道:“聖僧啊聖僧,我聽說今日乃是蘭陵城兩月一度的廟會,不若我們看完熱鬧再走吧?”
希音望了望窗外毒辣辣的日頭,道:“日落之後,日落之後我帶你去。”
申時一過,我便迫不及待地拉著希音去逛廟會。將將前腳踏出胡府大門,聽得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身子一頓,頭皮一麻,恨不能遁地而走。
“夫人,夫人!”安安大聲地呼喚我。
我在心中哀歎一聲,極不情願地轉過身,果不其然,那廂安安正笑意如花地將我望著,裴覽負手立於她身側,眸色深深沉沉,不辨喜怒。裴覽自幼習武,身體底子本就很好,加之希音悉心醫治調養,傷勢早已痊愈。
他緩步走來,視線掃過我與希音,問:“九叔這是要帶小梅去哪兒?”
“無須賢侄操心。”希音淡淡道:“賢侄大傷初愈,理當臥床休息,怎可隨意走動?”
裴覽不鹹不淡道:“有勞九叔掛心,我沒有那麼嬌弱。”
希音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賢侄的命金貴得很,自然應當小心一些才是。”
裴覽冷笑,“九叔這話什麼意思?”
希音輕撫衣袖,風輕雲淡道:“三哥等你回去。”
裴覽一言不發地盯著希音,目光越發深不見底,清俊的麵上似有幾分惱意。
二人就這般對峙,目光之中依稀有刀光劍影、風雨飄搖。連帶四周的空氣都有幾分凝滯。
我望著他們你一眼我一語針尖對麥芒,深深懷疑這叔侄倆是如何相安無事地長到這麼大的。
安安走到我身旁,熱切地問道:“夫人,您是不是要去廟會?”
我奇道:“你怎麼知道?”
“夫人從前也喜歡熱鬧,每次京城有燈會廟會,您都會帶著奴婢偷偷溜出去遊玩。”她回憶從前,說到末處竟帶了幾分哭腔。
裴覽忽然道:“正巧,我們也要去逛廟會,不如同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