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倒還懂得頂嘴了!”我打斷念珠試圖的辯解,嗬斥道。
念珠渾身一抖,腳下一軟,便跪倒在地上,怯懦地說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這時,一直默默站在我身後的敏卿上前一步,對著念珠說道:“咱們做奴才的,首要緊的便是照顧好主子的身體,更何況高答應已經行將分娩,更要萬分的小心。貴人若有心處置你,又怎會與你再多費口舌,現在,還不去為高答應取件大氅來。”
念珠這才如夢初醒,又磕了幾個響頭,連滾帶爬地轉身,向著來時的路跑去。
我看著她一路已跑遠,才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高答應,望著她驚恐不安的神情,我勾起唇角,眯眼一笑,說道:“妹妹,看來你的奴才沒有我的懂事明白呢。”話音剛落,就見她倏然睜大了雙眼,美麗的眼中布滿了恐懼。
“怎麼了,”我不明所以地望著她,“還怕我吃了你不成嗎?放心,你現在可是有身子的人了,我不會這麼不識抬舉的。”說完,走上一步,出手撫上她的肚子。
她吸了一口冷氣,拂開了我的手,退後了一大步,護著肚子,一麵滿臉戒備地看著我,說:“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我冷冷一笑,盯著她,也跟著上前一步,傾身湊到她耳邊說道:“我能幹什麼呢?不過是想告訴你,這世上因果循環總有報應,你可要好好為肚子裏的孩子積點德,不然,你作得孽,遲早會報應在孩子身上。”說完,我直起身,退後一步,看到她頓時麵如死灰,抖著身子,瞪著我看。
突然,她緊皺眉頭,手按在肚子上,失聲痛叫,終於堅持不住,癱倒在地上。我低頭一看,見她兩腿間先著流出了水,接著是血。我卻站著不動,隻是目不轉睛,冷眼看著她。她不住地呻吟,額上已經冒出一層冷汗,雙唇發白,有些顫抖。
漸漸地,她的意識以有些模糊,眼睛半合,“敏卿,去請太醫。”我說道。
康熙四十二年二月十四,答應高氏誕下一女,皇十九女出世。
康熙四十二年二月十一,貴人郭絡羅氏薨。十六日,以貴人禮葬。
康熙四十二年二月二十五,皇帝回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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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日一早。
“皇上昨個翻得誰的牌?”我問道。
“回小主話,”小順子一麵為我挽著髻,一邊說道,“是景陽宮的王貴人。”
“王貴人?”我挑了挑眉,倒是見過一次,“十五、十六、十八子之母,日後的順懿密妃?”算得上是個受康熙寵愛的人了,我低眉想道。抬頭卻看小順子一臉怪異地看著我,心下一沉,不知剛才的低言自語被他聽去了多少。
揮開他為我插著頭飾的手,說:“行了,我自己來。”說著便拿起一個銀嵌翠蝴發簪插於發間,又拿起一對東珠耳環帶上。
回頭看到小順子還站在身後,不由皺眉睇了他一眼,說道:“還愣著做甚麼,傳膳吧。”他忙應聲下去了。我接著帶了一朵絨花,然而看著實在礙眼,最終摘了下來。
站起身,走出內間,早膳已經擺放完整。我走上前坐下,舉筷嚐了兩口,微微地皺了一下眉,小順子看著,上前問道:“小主,不合胃口麼,要不換下讓他們重做?”
我放下筷子,用帕子拭了拭唇角,說道:“罷了,沒什麼胃口,都撤了罷。”於是小順子指揮著,讓一幹人把吃食都撤了下去。
漱完口,敏卿便遞上茶。我揭蓋喝了一口,意外地看了看她,她便笑著說道:“這是用采摘下來的梅花泡的。”
“這個我也試過,怎麼與你衝泡出來的味道不同呢?”我問道。
“嗬,奴婢總在清晨有霜的時候采摘,接著把梅花放在日頭下曬上幾日,等拿出來泡茶的時候還需放在鍋中幹炒一下,這是奴婢家鄉的製法。”敏卿答道。
“唔,”我點點頭,又跟著品了一口,“味道果然是不同的,以後多多用這樣的茶頂好。”
“哦?怎樣的好茶,朕倒要試一試。”正和敏卿說著,隻聽到如此一句,心下覺得是再熟悉沒有的聲音了,下意識地轉頭向門口看去,卻呆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