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森現在隻能勉強保持站立的姿勢,連手臂都好像以無力抬起。紅色的血液從彈孔中流出,在落地之前就以變為紫黑的顏色。
“真可惜。我本來是期望可以和你來一場公平較量的。”傑克.萊恩略帶遺憾的說道。
“你所說的公平,是指麵對麵的正麵對決嗎?”
“很遺憾……”瑞森本已微弱的聲音突然漸漸清晰起來。“那樣的較量……”
“……我不能給你啊。”
【不對勁!】
察覺到異常的傑克.萊恩想要做出反應,但是已然不及。他的雙臂被突然貼近背後的瑞森緊緊鉗製住,好像被套上了兩道鋼箍,再也無法移動。
呯咚,呯咚……
激烈的心跳聲從背後傳來。
本已靜寂的生命之音再度奏響。
聲音的位置在瑞森.布萊爾的右側胸膛。
“兩……兩顆心髒?!”傑克.萊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剛才的幾槍,傑克自己非常有把握。七顆子彈,三顆子彈洞穿心髒,四顆子彈打斷連結心髒的幾根大血管。它們不但立即終止了瑞森.布萊爾的心髒機能,同時也在瑞森的身體上造成了極大的創洞。
如果傑克.萊恩要對付的是一個普通人的話,他根本不必浪費如此多的子彈。做為一個槍手和有著豐富殺人經驗的專家,他清楚的知道,隻要一顆準確命中心髒的子彈,就足以讓人在中彈的那一瞬間就喪失所有攻擊力,並在三分鍾以內命喪黃泉。而麵對像瑞森這樣一個自己所不熟知的突變種族,傑克認為自己已經非常小心了。
雖然不管是在開槍之前還是在開槍之後,傑克始終都沒有回轉身來,直接麵對自己的敵手,但是他的兩耳,他的皮膚,他的全部精神都在關注著身周的每一分變化,以便隨時做出反應。
剛才他確實已經準確的摧毀了血族的生命之源,那種自己聽過上百遍的血管崩裂聲音,他絕對不會聽錯。
“可惡!還是大意了嗎?”傑克.萊恩在心中自責道。他的雙臂間迸發出驚人的瞬間爆發力,想要借此擺脫瑞森的鉗製。
但一切都是徒勞。
就算傑克.萊恩在從前有將體重是他一倍的武者輕易摔出,並在摔出的那一刻就將其手臂也一同震斷的記錄。但這次,對手在體力方麵的級數實在是過於高了。
被緊貼在背後的瑞森牢牢抱住,傑克.萊恩的身體甚至得不到一點可以活動的空隙。
“如果剛才是我大意才會被你輕易擊中的話,現在的你,我實在是不能夠過於苛責。因為……”
“像我這樣擁有複數心髒的血族,在全世界六百多億人的人口基數中可能也隻有一個啊。”傑克聽背後的瑞森說道。
頸部一涼,傑克左側的頸總動脈已經被咬開。流出的血液一滴也沒有被浪費,瑞森將它們珍惜的吸吮進自己的腹中,他的眼中閃現出狂熱的火焰。剛才被傑克擊傷的創洞邊緣開始長出粉色的肉芽,快速愈合,很快就平複如初。
血液的大量流出,使得傑克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瑞森.布萊爾對他說的話語變得空空蕩蕩,好像是從一個遙遠的地方透過牆壁穿出的一樣。
“我其實本不想現在就對你出手,隻不過你的要求我實在是無法答應。那個施展聖體加持的人我一定要親自擊倒,把他的心髒活生生的扯出來。和一個讓我如此心動的男人搶東西,我還是第一次。真是抱歉了。”
“至於槍手的可怕,我在許多年以前就已經充分知曉。”
“你的那幾槍,再次喚醒了我的記憶。為此……”
“我在麵對下一個敵人的時候會更加小心。”
“更加更加的小心。”
用就像是與情人告別的語氣,瑞森.布萊爾在傑克.萊恩的耳邊輕聲呢喃道。然後,他放開了手臂。
“混蛋,事情不會就這樣結束的!”這是傑克倒地前的最後話語。
“真是一個好男人。”
“一直到最後,心跳聲都沒有一點慌亂。”
望著倒地的傑克.萊恩,瑞森.布萊爾低聲讚歎。
隨著左側心髒功能的回複,瑞森右胸的心跳聲漸漸微弱下來,最後完全歸於寂靜。輕撫著自己的右胸,按住那顆在最危險的境況中屢次挽救他性命的心髒,瑞森.布萊爾剛才在吸血中眼中浮現的狂亂情欲已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無悔的一往情深。
“我們永遠在一起,我的愛。”他輕聲說道。
說完,瑞森轉身抱起昏睡在沙發上的貝蒂,走出門外。
傑克的懷中有一種若有若無的輕微鳴響傳入到瑞森的耳中。不過,他並沒有在意。穿過一條條隱秘的長廊,推開一扇扇房門,瑞森來到了他選定的戰場。
靜候著哈裏.萊特的到來。
“您就是這棟房子的主人吧。未經允可,冒昧前來,實在是失禮了。”
“我來這裏隻是為了…?
“為了帶回那個叫貝妮卡的女孩兒?”哈裏眼前這個有著一頭不協調白發的人直截了當的承認了貝蒂的存在。
“正是如此。”哈裏答道。
“她在那個房間中睡的很安穩。”指著身後一間緊閉的房門,那人給了他肯定的答案。
長吸了一口氣,哈裏盡量讓自己的語聲保持平靜。
“那麼,我現在可以帶她離開嗎?我想她的家人一定正在擔心。至於我今次前來所做的種種失禮舉動,改天一定會親身登門謝罪,並做出補償。”哈裏說道。
對麵那人輕輕搖頭,微微一笑。
在滿屋搖曳的燭光下,他的笑容包含著相當複雜的情感,顯得如此意味深長。
麵對這樣的笑容,哈裏一時無語。
他現在所處身的位置,是一個比普通房間大了將近二十倍,舉架極高的房間。環繞著白色石灰石牆壁的是一道螺旋向上的扶梯,像是一條蜿蜒而上的長蛇,將通向這所房間的數十道門戶逐一盤帶在其中。
過於巨大的房間並沒有太多的裝飾,甚至連牆壁都還保留著建築材料的原貌。除了哈裏對麵那人所站的那個位置的身後有一個類似祭壇的布置外,在鋪滿整個房間的暗紅色地毯上,隻有散落分布後麵拖著長長暗影的數十個燭台。
雖然哈裏每次到達岔路的時候,都有燈光適時亮起為他指引方向,但房間中卻沒有任何現代照明燈具。不過,憑借屋頂半透明穹隆上漏撒下的點點天光和燭台上的燭火,哈裏還是把房間每一處的細微布置都仔細收入眼中。
而哈裏觀察的最仔細的,還是站在他麵前的這個白發人。
從華貴而得體的衣飾,從容高雅的氣度來看,這所別墅的主人無疑擁有很高的社會地位。這種長時間接受萬眾景仰所養成的高貴氣質,不管是在哈裏自己還是在影牙或是平日裏總是懶懶散散的歐陽楊身上,現在都是欠缺的。
在哈裏現在所熟識的人中,隻有冥月星和紫蒼圓這兩個人,在舉手投足間展現過類似的貴族氣質。
“這個人的社會地位極高。”哈裏在心中得出了結論。
“而且實力很強。”
視線在麵前這人略顯消瘦但卻充滿力量的身體上停駐了片刻,哈裏的注意力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他的雙手上。
“他手中那枚象牙色短杖裏麵,應該藏有某種銳利武器。最可能的就是……杖劍。而雙手尾指上所戴的那兩隻鑲滿寶石的黃金甲套,與其說是為了保護指甲所戴的裝飾品,還不如說是兩件犀利的暗器。”
“在可能的情況下,我要盡量避免和他衝突。”哈裏對麵前這個人的實力迅速做出評估。
“你能夠毫不懷疑的按照指引來到這裏,這種坦率的氣度實在是讓人喜歡。不過很遺憾,你的要求我不能夠答應。”靜默片刻,那人終於做出了答複。
“我聽貝蒂說她是在幫助某個人製作防止被盜賊偷盜的贗品。貝蒂她為了守住契約上的承諾,將雇主的姓名、情況以及委托的具體內容全部都一一隱瞞,連最親密的家人都沒有透露。但是你的人卻試圖挾持她的弟弟,並要將她的家人也一並殺害,這是一個像擁有您這樣地位的紳士所應具的禮數嗎?”哈裏盡量用溫和的語氣質問道。
“貝裏那個無能的家夥,果然還是說了什麼。”那人喃喃的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