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他花了整整一天去和他的妹妹說話，他希望她回答他一句，哪怕隻是發出一點聲音，證明她聽懂了。可是他的妹妹，隻是用茫然的神情望著遠方，那眼神像利刀劃過他的心髒，那一刻他發狂似地抓著她，搖晃著她，然後他被他的父親重重地摔在地上，‘你在幹什麼？’他的父親氣急敗壞地吼道，是的，他想幹嘛？他企圖掙紮什麼？他也不知道，他隻是望著父親懷裏仍一言不發的妹妹，嚐到嘴角苦澀的血腥味。”
“他看著女孩一天天長大，依舊那麼美麗，那麼可愛。他已經習慣了她的沉默，習慣了她永遠注視遠方的目光，他隻是不明白她在看什麼，是什麼讓她看得如此癡迷，看得忘卻了身邊的一切。他在她的目光裏找到某種讓人的心變得平和溫柔的東西，有時候，他的妹妹望著他的時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寧，那是一種好象全世界的喧囂和繁華都在身後的平和，沒有任何的負擔，任何的牽絆，心情是那樣的透明而又純淨，這讓他那麼沉醉。但是當妹妹把目光專注在遠方時，他又是那麼慌亂、那麼地感到無能為力，他的妹妹，活生生地在他身邊，他卻感受不到她存在的氣息，是的，他想要竭盡全力保護的妹妹，他始終無法走進她的心裏、觸碰到她真實的想法。或許任何人都不曾了解她，可是他依舊不甘心啊，他是那麼地渴望給她愛和疼惜，她卻一直站在他的世界之外。他能做的太少太少，從小學到高中他總是帶著一身傷回來，麵對父母的責問，倔強地不肯開口。要他說什麼，說別人對他妹妹的一聲譏笑或一句調侃都惹得他幾欲發狂，即使遍體鱗傷也要大打出手嗎？他想保護他的妹妹，他選擇了這樣的方式，他能為她做的，還能有什麼？”
“那天他又流著血站在他的父親麵前，父親憐惜地望著他，說：‘為了無言？’男孩依舊倔強地沒有開口，換回父親無可奈何的歎息。‘有你這份心，我就放心了。’父親將手放在男孩的肩上，直視著他的眼眸，‘我把無言交給你，哪一天我和媽媽走了，你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依靠，你是唯一會相信她的人，你知道嗎？無論別人怎麼看待，她是你的妹妹，這一點不會改變。或許這樣的要求對你太過苛責，我隻是一個疼愛女兒的父親，我要你讓她幸福，起碼給她她要的平靜，不要讓任何人傷害到她，好嗎？我的兒子。’男孩深深地望著他的父親，感覺到他的疲憊和無奈，然後點頭了，這是對一個男人，一個父親的承諾，從此牢牢地根植在男孩的信念裏，隻是他一直惶惑著，她的妹妹到底要怎樣的幸福呢？他能給她她要的幸福嗎？”
無憂將目光調向窗外，這一刻，他不想麵對未然，雖然他之前是怎樣地堅持這場談話。
“那個父親太殘忍了！”
“什麼？”無憂轉過頭來，看見未然通紅的眼。
“他不知道他在疼惜他的女兒時給了他的兒子怎樣的傷害、怎樣一副沉重的擔子。”
“一切都是男孩心甘情願的。”無憂有些煩躁地將手貼在兩頰。
“我隻是感到有點心疼而已，為了那個男孩，是的，父親疼女兒，哥哥疼妹妹，一切都理所當然。”未然的聲音已經變得哽咽，嘴角的笑容有些淒苦，帶著嘲諷。
“未然！”無憂望著未然，卻無法開口。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樣的答案，我不知道你對無言是怎樣的感情，我不知道，我希望你是對她什麼樣的感情，我也不知道，我知道了你對她的感情，想怎麼樣，我還是不知道，我不騙你，我真的不知道。”
“我想我無法用簡單的語句告訴你我對無言的感情，其實我也從沒想過，我承認一直以來，一旦問題觸及到無言，我就變得不夠理智，很混亂，我能不顧一切利利落落與企圖傷害她的人幹上一架，可是我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父親讓我給她幸福，可前提是她要有想要的幸福啊！”
“如果她找到了她的幸福，你放得了手嗎？”
“為什麼這麼問？”
“沒什麼。”未然笑了。“我覺得我像個傻瓜，我對生活太認真了，就像你說的，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非找出一個答案不可呢？。”
“未然！那天你說你要放棄，你知道我的心情嗎？除了被你拋出的問題弄得不知所措外，我感到很難過，你在感情上這樣的輕言放棄讓我覺得你不夠，起碼不夠真誠，我們彼此相愛，愛上了是說不愛就能不愛的嗎？我是那麼珍惜我們的感情，我以為我找到了一生的伴侶。雖然我一直試著從你的角度去了解你的感受，我必須承認我忽略你了，但你為什麼要直接走到最後一步呢？難道我們無法溝通、不能試著讓彼此了解嗎？”
未然抬起頭望著無憂：
“我錯了，其實我後來也想了很多，我想是我在愛情上不夠成熟。那天離開你之後，我在大街上走了很久，一邊哭一邊走。”無憂輕輕握住未然的手，未然笑了。“我當時很混亂，我在你麵前講得是那麼振振有詞，其實我連自己也說服不了，我感到心痛，不知道怎麼了，該怎麼辦，是秀穎來開解的我，我想我們需要給彼此一點時間，秀穎說得對，我不會全對，當然也不會全錯。”
無憂憐惜地將握著的未然的手放在腮邊，“我那天應該去追你的，我被你的那番‘振振有詞’弄蒙了，真的，你說的都對，隻是你處理問題的方式錯了。”
“無憂，謝謝你，謝謝你的坦誠，雖然我不能說我完全的放開了，想通了，但你相信我嗎？讓我在你身邊，慢慢去了解、去感受。我不會再為無言的事感到焦躁不安了，讓我和你一起分擔你對妹妹的這份愛。每個人都會有他的幸福，無言也不例外，我想等到那一天，是你能真正從你的心結裏走出來的時候了，我也是。”
“我相信你。”無憂望著未然的眼睛笑了，然後俯下頭在未然的手背上印上一吻，未然害羞地想要抽回手，卻被無憂牢牢抓住，他張開手，讓五個手指和未然的交纏，然後緊緊握住。“傻姑娘，我不會再放手了，這一次，我們差點擦身而過，以後再也不要這樣了。”
手指間充實的感覺讓未然的心裏湧上滿滿的幸福和感動，恍若隔世般地回望對麵凝視自己的男子，未然笑了，秀穎說的沒錯，她遇到他了，一切都注定了。
“我們一起在感情的路上摸索，無論怎樣，不要輕易地說放棄，好嗎？”
“我知道了，不會再有第二次了。”未然回視他熱烈的目光，笑容在臉上漾開。
“無憂！”
“恩？”輕輕的呼喚，無憂微微挑起眉。
“你猜那天秀穎陪著我，我還幹什麼？”
“你不會……”無憂的眉因心裏的猜想而蹙起。
“這輩子我還從沒喝過那麼多的酒，醉酒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我的傻姑娘。”
“為你傻的。”
“是。”無憂將未然的手拉近，凝望她的眼，看得未然有些害羞。
“你有沒有喝醉過，感覺怎麼樣？”
“未然！”
“恩？”未然抬頭，看見無憂眼底的笑意。
“你剛才感覺怎麼樣？”
“什麼？”發覺無憂帶笑的眼望著自己的唇，未然終於後知後覺的想起了剛才火辣辣的激情演出，臉刷一下就紅了。“你、你……”話音消失在唇的圍堵中……
“你們和好了！”
“嗯。”
“那問題都解決了？”
“應該說還沒有吧！不是任何事都會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我隻能說我了解了，並試著去麵對。以前是我太衝動，沒有去試著了解就貿然地下了決定，才讓自己那麼痛苦，我太傻了。”
“未然，愛情讓你成熟了。這個世界不是除了白就是黑，還有大量的灰色。你也不傻，隻是第一次麵對感情的事，你慌了、亂了。不過還好，你走過來了。很多事，不必太認真，因為它們本來就沒有被追根問底的底線，用心體會就可以了。”
“秀，謝謝你。”
“我們是好姐妹嘛！對了，和你哥哥玩得開心嗎？”
“你知道了？”
“你的事，我能不知道嗎？”
“你啊！我們玩得不錯，就是有點累。”
“婉兒最近有聯係你嗎？知道你的事嗎？”
“我和無憂談的那天正和她在咖啡店，她還挺關心我哥的。”
“是嗎？那她知道了。”
“知道什麼？……”
“未然！”樓下傳來溫柔的喊聲。
“秀，我媽叫我呢，那下次聊。”
“好，bye。”
“bye。”
本書由瀟湘原創文學首發，轉載請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