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3)

“無憂!”

“恩?”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經曆過最親密朋友的離開嗎?”

“怎麼突然那麼問?”

“我感到巨大的不舍和失落。”

“很多事情,要想得通透一點。人生在世,總要放棄很多很多東西,不是你留戀它,它就會停下離去的步伐。”

“我會一直悲傷下去嗎?”

“不會。人的可怕就在於他會遺忘。無論怎樣的情感,都會在時間中流逝。”

“你和我呢?”

“你想要承諾嗎?未然。”

“我不清楚,想要又不想要。”

“想要是想要承諾平複你內心的不安,不想要是你內心深處明白承諾其實什麼都不代表。”

“無憂。”

“我不會承諾一輩子,生生世世,我是個理智的人,我認為那樣的誓言太不負責任。我隻想告訴你,現在,我在乎你、愛你,想要和你生活下去。”

“這就夠了。”

正午的十字路口,有些冷清。未然遠遠就看見了無憂。他穿了一件棉的白襯衣,米黃色的休閑褲,一副不同往日的隨意打扮。

“無憂,我……”快到他的麵前,未然才發現無憂的身畔站著一位少女,見到她,馬上受驚嚇似的縮到了無憂的身後。

“無憂,她……”

“我的妹妹,無言。無言,叫姐姐。”無憂試圖將女孩從躲藏中糾正過來,但女孩始終不領情。她的手緊緊地攥著無憂,顯出她的緊張。

“無憂,她害怕就……”

“無言,你再這樣,哥哥就要生氣了。”

未然有刹那的怔忡,當她看清女孩時。她很美,但美得不生動。她的五官精致,卻給人很淡的感覺。她的眼有說不出的美麗,卻不鮮活。她的美麗是淡淡的,缺少真實感,飄渺的,好象不屬於人間一樣。她的身上是一襲白衫,很適合她,不,應該說好象白色天生適合她。她的眉微微蹙著,顯出她的不安。

“無言,未然姐姐是哥哥的女朋友,你不用害怕。”女孩聽到話,側頭用不解的眼神望著無憂。無憂笑了,笑得很溫柔。

“女朋友就是很親密,很親密的人,差不多像媽媽對爸爸一樣。”女孩輕輕望了未然一眼,低下頭沒有說話。

“未然,我妹妹很怕生,你別介意啊!”未然本來想問點什麼。但望著無憂溫柔的臉,就欲言又止了。

“約我出來,有什麼安排嗎?”

“就是想讓你見見我妹妹。要不去附近的公園走走吧,無言喜歡安靜的地方。”

“好。”

春天的公園鳥語花香,未然時不時用眼角的餘光望向無言,她始終緊緊地抓著無憂的手臂,整個人不那麼緊張了,卻依舊沒有說話。眼睛望著某個地方,好象望得很遠很遠,望得有些癡迷。三個人一路無語,氣氛有點沉悶。突然,安靜的無言停下了腳步,側著頭望著一旁。

“怎麼了,無言?”無憂擔心地問到,同時順著無言的目光望去,那兒有幾隻白色的鳥兒在嬉戲。

“你想過去嗎?”無言沒有回答,隻是已經鬆開了抓緊的手,向鳥兒走去。

“未然!”無憂叫住了想要跟過去的未然。

“她?”未然半轉身,不解地望向無憂。

“讓她一個人過去。”無憂望著無言的背影,淡淡地說道。

“為什麼?”

“我們會把鳥兒嚇跑的。”

“那她……”無憂沒有回答,隻是望著無言離開的方向。

未然隨著無憂的視線望去,無言正立在那兒,從側麵,可以看見她臉上溫和的笑意,使她整個人顯得虛幻而不真實。

“你現在心裏肯定有無數的問號吧?”無憂突然側轉身,雙眼望進未然茫然的眼眸。

“你會幫我解答嗎?”未然抬起頭,回望他的眼。

“去那邊的長椅上坐會兒吧!”

長長地籲了一口氣,無憂沒有回轉頭,他將目光定格在正前方一株挺拔的蒼鬆上,神情有些茫然。

“她是我唯一的妹妹,小我七歲。”

未然靜靜地聽著。

“她,她一直都,不大一樣。她出生的時候,沒有哭,睜著一雙大眼睛無言地望著周圍的世界。所以爸爸給她取名為無言,無言,就是不說話,她真的從來沒說過一句話。”

未然吃驚地望向無憂,他的臉上漾出一抹無奈的笑。

“是啊,她從小到大沒和我們說過一句話,但所有的檢查都表明她的發聲係統沒有問題。你知道嗎?我一直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我自己都無法解釋,可是我就是相信她會說話,隻是不願意說,或者,找不到說話的理由,也許,不屑說。在別人眼裏,她是一個傻瓜,為什麼不是呢?不會說話,學不會做任何事情,隻是一天到晚呆呆地睜著眼睛,不大笑,不和人說話,即使你跟她說,她也隻是望著你,沒有表情,沒有回應。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她聽懂了沒?她在聽嗎?她就那麼看著,望著,不說話。”

無憂停頓了一下,左手無意識地輕輕劃過額際,帶著些許不安的情緒。

“但我不那麼認為,我看著她,覺得她在看著,一些我們看不見的東西。她來到這個世界,從一開始就錯了。她不屬於這兒,你懂嗎?”

無憂側過頭來,未然看見他眼中的脆弱和慌亂。一瞬間,未然有些懂了,又有些迷糊了,她將視線投向那個鳥群中的女孩,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

“她很喜歡小動物嗎?”

無憂笑了,笑容裏有些苦澀又有些驕傲。“或者是那些動物喜歡她。她讓它們安靜,它們讓她綻放笑容。我想他們是彼此懂對方的,隻是我不懂。”這次,無憂沒有回頭,未然望著他憂傷的側臉,有一刹那的失落,她希望他能回頭,即使隻是看她一眼。她知道那是他內心最隱秘的哀傷,他說出來了,卻沒有勇氣麵對她。

後來又見過無言幾次,情形還是那樣。無言身邊的無憂總讓未然生出一份陌生和不安。未然不明白問題出在哪兒,什麼地方錯了?是什麼讓她感到隱隱的躁動和慌亂?是無言?還是無憂?……

“未然嗎?是樂楠。”

“聽聲音就知道你是誰了。”

“嗬嗬,我的聲音那麼有個性嗎?”

“是啊,我的女高音。什麼時候有時間來慰問我了?”

“這是哪的話?弄得我多沒良心似的。”

“是啊,誰十天半個月音信全無?”

“我,我……”

“不像你的風格啊,我的大小姐,啥時說話也嗑磕吧吧了。說吧!怎麼了?”

“未然!”

“恩?”

“做我的伴娘,好嗎?”

“好啊——什,什麼?哦,我的天,樂楠,你……”

“嗬嗬……”

“原來你……我的樂楠,好吧,告訴我,可憐的新郎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