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銳盟朗朗笑了。啊,他的裙兒總是這麼寶。
“她差不多快醒來了。”他預告著。
“是嗎?”瞧她睡得還意猶未盡啊,難道說醒就醒?
“隻要她在夢中喊著要吃雞腿,就代表她肚子餓了,餓了便會自然醒來。”蝌蚪是很單純的生物,餓了就要吃東西,累了就動也不動,很依循本能。
“我去叫人給她準備吃的。”柳初瑕旋過身,準備離去,腳步卻猛然一頓,“對了……她醒來之後,不知情緒會不會起伏太大?”
這個問題始終要麵對,不如乘裙兒醒來之前,先討論討論。
那一夜,雖然他們有各自的對手要應付,但都曾分神注意過裙兒。
為什麼敵首要竄上去救裙兒?
為什麼救了裙兒、卻又要出手攻擊她?
為什麼攻勢忽而淩厲到非令裙兒斃命不可?
為什麼想把裙兒帶走?
答案隻有一個:他們都來自同一個地方——俠隱派。
蒙麵賊盜若不是怕裙兒認出他們,又何必動手傷她?韓銳盟心裏有數,當日如果裙兒被擄走,也不會再有生路,到時候他可能得四處去招回芳魂。
一想到此,他的心便痙攣疼痛。裙兒竟然曾和死神靠得那麼近!
然而,裙兒認出那些人的身份了嗎?
如果認出來,知道有人背叛了她的信任,她將會受到多大的打擊?
“我會一直陪在她身邊。”韓銳盟言簡意賅,一句話就表明他會同她走過風浪。
這是身為男人最鄭重、最珍貴的承諾,天地之間,隻許給她一人。
柳初瑕頷首,已然明白。
“唔……”這時,床上的裙兒翻了個身,星眸微張,“嗬——我好餓。”
韓銳盟鬆了一口氣。直到此時,才發現自己原來也在擔心,擔心她醒不過來。
他放心地投給柳初瑕一個“看吧”的調侃眼神。
裙兒眨了眨眼,還是有些迷蒙。看到床邊的俊男美女,她眉心輕蹙。
“怎麼你們兩個還膩在一起?這麼難分難舍嗎?”她用力地打個嗬欠,翻身向內,任性地命令,“我不喜歡這個夢,我要再換一個。”
她嚷嚷得很自然,像是野台戲的師父吆喝徒弟換場景似的,理所當然。
說著說著,雙眼還當真合了起來。
“羅裙兒,你給我醒來!”韓銳盟在她眼皮就要膠合的一瞬間,把她整個人拎起來,“你再睡下去,我就跟柳姑娘去遊山玩水,遠遠把你甩在腦後!”
裙兒被猛然一嚇,眼睛都瞪圓了。
“你對我那麼凶幹嘛?”她七手八腳地坐好,赫然發現夢中之旅已經終結。
“你睡得夠久了!”有別於對待柳初瑕的客氣生疏,韓銳盟一對上裙兒,馬上有人味多了。
她睡得很久嗎?裙兒偏著頭努力地想了一下,小小的嬌軀自動自發地偎近韓銳盟;一發現不在夢中,她的防衛係統立即啟動,下意識地要鞏固國土。
韓銳盟是她歡喜的人,簡稱“她的人”,別人休想染指!
“難怪我好餓。”她摸摸肚子,扯著他的手,“我要吃飯,很多很多的飯,還有……”
“燒雞腿。”柳初瑕笑意盈盈地接口,充滿調侃。
“你怎麼會知道?”她橫眉豎眼。死韓銳盟,跟美人兒廝混就廝混,幹嘛把她的事統統講出去?且別說他嘴毛長得牢不牢,這家夥口風就不牢!
“你在昏睡之中,已經點過菜了。”柳初瑕看她漲紅了臉,不覺地感到有趣。
或許她可以明白韓銳盟愛著她什麼了。裙兒夠真、夠純、也夠有趣,光是看著她百變的神情,心兒就不自覺地融化大半。
不過,她隨即正色道:“你還記得睡前發生過什麼事嗎?”
“睡前?”裙兒有小小的不滿,她幹嘛要理柳美人的問題?又不是欠她!
“仔細想想。”韓銳盟的神情也出現前所未有的凝重,催促道。
裙兒皺皺鼻子:“敢情在吃飯前,還得先來個基本記憶測驗,通過了才給吃?”
“快點想。”這隻小蝌蚪,沉睡時那般惹人心憐,一醒來卻又繼續幹著惹毛旁人的大業,對於此,她還真是努力不輟啊。
“噢——”裙兒委屈地應著。這家夥竟為了美人兒對她凶!
唉,都說她睡了很久,睡前也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怎麼可能記得住?
柳初瑕給予提示:“火曜別館,打架。”
到底當時裙兒為什麼會帶著絲絲笑意暈厥,他們都不解。原本以為她中了江湖奇毒“笑笑散”的暗算,會在死前痛苦大笑七十七個時辰,才氣絕身亡。
結果啥事兒也沒有,她的甜笑就此成了第一大懸案!
“噢!”想起來了,她想起來了!裙兒樂得大聲歡呼,猛捶床板,“你們不提,我都忘記了!一她抬起頭來,得意洋洋地睨著兩人,“我終於證明了,那些盜密函的人不屬於俠隱派!”
“哦?”韓銳盟眉心揪緊,裙兒此言出人意表!“你怎麼證明?”
“因為俠隱派的人不會想殺我,絕對、絕對不會!”她說得極其肯定。
別的她不敢說,自個兒家的事她就敢拿項上人頭擔保。在伏虎寨裏,她可是一等一的人緣好,大家疼她疼得就像命根子似的。
誰想殺她?誰會對她痛下毒手?
根本就沒有嘛!
當她從蒙麵敵首眼中清楚感應到殺意,她就深深肯定,絕不是自己人幹的!
“為什麼他們不殺你?”柳初瑕明知故問,已經隱隱猜到裙兒的身份。
“嘿嘿。”歹勢啦,我家老爹有交代,不許把底細泄出去。裙兒當然不會傻乎乎地承認,更為了能將柳美人一軍而開心不已,“不——告訴你!”
看著吧!韓銳盟。要是她願意,她可以勝過柳初瑕好幾倍,識相的就快回來跟本姑娘排排坐、吃果果、談談情、說說愛,別見一個又愛一個。
摸摸鼻子,裙兒好像忘了若論先來後到,她才是姍姍來遲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