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她們走向辛紅梅。實際上和她們瞎扯時,我一直在注意辛紅梅那邊。我看到她打贏了她所謂的戰役,成功讓那女孩提了一包東西出門,臨走送她們出門也奉送了那個迷死人的笑容。不到半分鍾,一個穿花格襯衫的男人跑來找她,和她開玩笑,辛紅梅臉上掛著的不是那種職業性的笑容。那人長得好像還挺帥的,伸出那隻****的左手撥弄辛紅梅的頭發。我特麼的又氣又苦,我感覺自己要暈倒了。這一刻我真希望辛紅梅能看到我,發現我就坐在二十米外的椅子上,跑過來生氣地說“你怎麼過來了,過來了怎麼不跟我說”,然後告訴我那個人是個垃圾,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物。可是我又不想讓他看到我這幅可憐巴巴的樣子。我感覺我的腦子裏麵有個人在高空踩鋼絲,一不小心就會摔個粉身碎骨。
我點了一支煙,我的手在發抖。我特麼的想把整根煙都吃掉,我特麼的連打火機都想吞掉。不過,就在十秒之後,跑過來一個辛紅梅同事,跟那男的抱在了一起。他奶奶的原來是這麼回事,嚇死我了!我真的差點哭出來,我的煙還沒抽一口,眼淚就已經特麼的急著跑出來了。我朦朧看到辛紅梅跟草莓綠豆打招呼。然後我就遠遠走開了。我不知道為什麼要走,但我非走不可。
我再次來到黃金廣場的長椅上,躺在上麵。月亮不知躲哪去了,天上一顆星星都沒有,我要是張衡,就挑這樣的晚上數星星,零!完畢,回屋睡覺!我閉上眼睛,無所顧忌地伸展軀體。我聽見無數人從我旁邊走過,他們腳步各不相同,有輕有重,有蹣跚慢步,有細碎小步,有跌跌撞撞也有小鹿般輕盈的踮腳……那些腳步聲連接成串,交織成片,我就像在掛滿無數珠子的窗簾中穿梭,那些珠子互相碰撞摩擦,我穿過了一扇是另一扇,永遠沒有盡頭。不知怎麼回事,我抬頭遙望,漫天繁星在天空流動著,有幾顆星辰甚至拂過我的指尖,從我的身體穿過,飄向遠方。我向下望去,腳下一無所有,原來我就這樣漂浮在空中,這讓我欣喜不已,同時我擔心隨時可能失去這種能力。我讓自己快速往前飛躍……要不是雨點落在我臉上,把我從美夢中滴醒,我應該能再飛一段距離。現實的情況是,我特麼的一骨碌坐起來,擦一把臉,趕緊跑向廣場南側的亭子躲雨。那是一座四麵無牆的蘑菇狀亭子。我剛踏進去,就和一個迎麵跑來的家夥撞了個半死。他戴著個遮陽帽,背著個登山包,嘴上叼根煙,下巴又尖又長,就跟嘴巴下麵長了一根剛削好的鉛筆在似的。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我們這麼持續了半分鍾,誰都不敢輕易發火。最後他掏出一根煙遞給我。我接過煙。“哥們,你把我腎都撞飛了。”他抱怨道。
我們從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大半夜跑到這來開始。我們在中間石凳坐下。
他先說。“我一個流浪漢,在這地方很正常,哪兒寬敞往哪兒去,這兒最寬敞,地方大,又安靜,就是蚊子有點多。你呢?”
我說,“我睡在那邊椅子上,睡著睡著就下雨了,也不知道特麼的幾點了,醒來就往這跑。”
“哪邊的椅子?”
“那邊。”我指給他看。
“那種椅子太難睡了。要想睡得好,最好要墊上防潮墊,拿一件外套這幾下墊著腦袋,睡了不會落枕,腰不疼。”
“我並不經常睡這。”我解釋道。
磅礴大雨傾瀉下來。這特麼的根本就不像下雨,而像是老天爺端著巨大的水桶往我們頭上倒洗腳水。
“我說呢,沒見過你。贛州讓我失望,並沒有什麼夢幻。我睡這一片兩天啦,不是跟你吹牛,這一帶有什麼人我一清二楚,就不知道有你這麼一號人。”
“聽你口音,像是gx那邊的。你是不是gx來的?”我問。
“我從哪來有什麼區別,我在哪都睡得著,睡的香,對我來說哪裏都一樣。”
“就不擔心遇到什麼壞人嗎?拿個刀亂砍的那種。”
“壞人,哈哈…要我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好人,也沒有壞人,隻有一般人。”
“一般人?”
“啥叫一般人?見到弱者會同情,會伸手幫忙。看到比自己過得好的會羨慕嫉妒。為了自己的利益有時候會做點損人利己的事。現實競爭的時候,會耍點小聰明,多爭取一些自己的利益。這麼說吧,真到了沙漠裏隻有一壺水,身邊還是個陌生人,會把那個路人幹掉,自己想辦法活下來。就是這麼回事。”
我特麼的愣住了。我摸摸自己的口袋裏的八個硬幣,想去買兩瓶啤酒,給他一瓶,給我一瓶。我有點激動,趕緊拋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說:“你的看法很有意思,不過我不讚同。我認為在這個世界上,有好人也有壞人,不過,所有的女人一開始全是好女孩、好姑娘,可惜男人全是特麼的搭色鬼、變態、下三濫、騙子,最後好女人全被男人帶壞了,最後的最後,隻剩下為數不多的好姑娘,她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部分。”
“這不失為一種有趣的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