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雪柔被調到姽嫿身邊當貼身丫鬟。
她滿懷愧疚地幫姽嫿清洗身體。一身上下都是青青紫紫紅紅的痕跡，還有牙印。姽嫿幾乎是癱在浴桶邊，眯著眼睛涼涼地打量時不時閉上眼的雪柔。
“小九……”聲音也是涼涼的，但還是很動聽。“你要不要解釋一下。”咬牙切齒。
“你有沒有發覺你今天臉色特別紅潤，眼睛特別明亮，鼻子特別堅挺，嘴唇特別紅潤……”
“你今天特別囉嗦。”
總算轉移了姽嫿的注意力，她動作生澀地打點好沐浴事項，拿來一件嶄新的翠綠色薄衫長裙給姽嫿換上。
“不要啦，我自己來就好了。這點事都不會做怎麼行？”姽嫿拿過衣服，自己換上。她也是從丫鬟走過來的，雖然不知道自己還能保持多久淳樸的本質，但她也實在不想連這種事情都由阿九代勞。
兩人一時安靜下來，是在默默消化身份的改變和一絲不確定的茫然。雪柔想了想，把昨天去打水時的奇怪現象說了一遍，把姽嫿逗得咯咯直笑。
果然沒人相信呢，她有些頹廢地想。
中午姽嫿外出去感受了一圈久未接觸的新鮮空氣，把雪柔留在屋裏當替身，回來時卻是從後門偷偷溜進來，再偷偷溜回房，在雪柔瘋狂的怒視下，從籃子裏抱出一個睡得正香的——小嬰兒！
“噓！”姽嫿抱起嬰兒，在他粉嫩嫩的臉上蹭了蹭，“很可愛對不對？我今天看到他孤零零地被放在護城河邊，就覺得他好可憐，反正我們現在也不要做什麼事，把他留到這邊好不好？”
雪柔簡直快要跟不上她的思維了。抱個孩子養？搞清楚這是什麼地方！先不說傳出去會被嘲笑到什麼地步，老鴇知道了肯定把孩子扔出去，就算保密工作良好，難不成姽嫿接客的時候，她每晚抱著孩子睡？“不行不行！”一想到抱孩子的場麵她就嚇得一身雞皮疙瘩。“我堅決不參與！”
姽嫿幹脆無視她，“那我自己來。”話音剛落，一陣驚天地泣鬼神的哭嚎炸開。雪柔下意識地用力捂住嬰兒的嘴。
“喂，這樣會悶死他的，快放手。”說著去拽她的手。
“我隻知道一放手死的就是我們！”
姽嫿笑眯眯地說：“我想好了，以後白天我帶他，晚上你帶他，他的吃穿用度由我來出，我們一定可以把他培養成……嗯……總之是很了不起的人！”
“我對小孩子真的是沒有一點好感！不要說抱他，我看到他都會起雞皮疙瘩。”說著卷起袖子，秀一秀滿臂的雞皮疙瘩，一副“你看看”的樣子。
姽嫿顰蹙，“哦，那真是挺嚴重，所以多抱抱就習慣了，再接再厲，越挫越勇，乖啦！”
雪柔無視掉姽嫿那詭異的笑，抱起一堆衣服走出門
由於她家以前是賣織錦的，對於衣服的款式、麵料、做工有著獨特的審美，因而被老鴇看重，將整個溫翠樓的衣服購買權交到她手上，並暗示她可以吃不超過兩成的回扣。
手上五件衣服都是新竹姑娘要的，站到門前，正準備推門而入。
突然，樓下傳來一陣騷動，幾個小廝趴在地上，哀叫聲此起彼伏。一個紅衣少年手執長鞭站在中央，紅衣勝火，神態倨傲，傲視著一群出來看熱鬧的姑娘和嫖客。
“姽嫿在哪？給我出來！”
心“咯噔”一跳，雪柔也把目光投向那少年。他跟姽嫿什麼關係？怎麼會認識？為什麼現在找來？就是她以前也不敢這麼囂張地挑場子。思來想去，他不會就是姽嫿第一晚的恩客吧？看樣子就是個嫩雛。
臉一紅，天呐，她真的墮落了，居然做出這出不知廉恥的結論，而且腦海中蹦出的不良畫麵讓她麵紅耳赤。
可是恩客現在來找姽嫿幹嘛？一副囂張的要砸場子的樣子。搖搖頭，果然男女間的事情她還有待學習。
少年的目光鎖定在一個翠綠色薄衫長裙的女子身上，又是驚喜，又是憤怒，又是不知所措，最後長鞭一甩，吼道：“唐茗畫，你給我下來！我數三下：一、二、三！你聾了嗎？該死！我警告你，再不下來的話就要你好看，唐茗畫！”
“都多大了，幼不幼稚，本姑娘忙得很，沒空陪小少爺您鬧！”姽嫿撇撇嘴，轉身回房，誰知少年踏著紅色的大石柱“嗖”得飛上去，攔在她麵前。“跟我回去！”
“開什麼玩笑？我憑什麼……啊！放開我！”
少年打橫抱起姽嫿，一個手刀將她敲暈，從二樓穩穩躍下，紅色的身影如風般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