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巫蠱之亂(1 / 3)

“明縷,你站在那兒呆了,還不趕快把窗子拉下來,等一下太子殿下要來。”一個兩鬢微白的老婦人趾高氣揚地指著剛進宮的宮女明縷說。那老婦本來年老應該出宮,但皇後衛子夫念她曾給太子做過奶媽,所以特別地照顧她,怨不得她此刻一副驕橫跋扈的樣子。

說完,那老嬤嬤就進了長樂宮,明縷抬起她秀氣的臉蛋,她凝脂般的皮膚上如同帶了一層薄薄的水汽,看起來十分惹人憐愛。明縷望著嬤嬤遠走的背影舒了一口氣。幸好這個老巫婆走了,她心想。不就是太子嗎?趨炎附勢!明縷走到窗口,用纖細的手臂頂住窗沿,但長樂宮的宮殿佇立了上百年,木頭都鬆了,那窗子又十分笨重,明縷弱柳之輩又如何撐得動,眼見那巨大的木窗搖搖欲墜,明縷隻好閉上眼睛慘叫了一聲。不料等明縷睜開眼,一個衣飾華美的俊俏男子站在傍邊,他有力的手臂牢牢握住那扇窗子。明縷朝他嫣然一笑算是感激,那男子近乎柔和地回笑,明縷不好意思地轉身,但後麵的人卻讓她心跳更快。

老嬤嬤叉著腰,一雙死魚眼睛牢牢盯住她不放,幾個入宮早些的宮女,像碧墨、婉蘭、秋荷都是又妒又恨地豎起眉毛。不等她說話,嬤嬤用烏雞爪子鉗住她“找死啊。”說完卻馬上換了一張臉對那男子說“太子殿下,奴婢管教無方,冒犯了殿下,殿下看在她初進宮的份上暫且饒命。”明縷一邊很難受地掙脫嬤嬤,一邊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太子劉據,人長得不錯,就是太脂粉了一點。“死丫頭,還不謝罪?”嬤嬤尖刻地說。“我做錯了什麼啊?”明縷納悶,本來是很正常的事情,怎麼硬是不正常了呢?嬤嬤氣得渾身亂顫,舉起手就準備拍下去。

那太子也十分憐香惜玉,走上來就拽過明縷,“嬤嬤,這是做什麼,她的確是沒有犯什麼錯,待下人也不用這麼嚴厲。”明縷心裏受用,算是說了句人話。嬤嬤羞愧難當地低下頭,可眼光早就要射死明縷。“殿下教訓得是,奴婢知錯了。”明縷百思不得其解,嬤嬤怎麼老把錯往自己身上抹啊。可她回過神來,太子仍然挽著她的手,心跳又快了一拍。她小心地扔開那隻手。

太子看她一眼,眉眼間卻滿是笑意。好像一股柔和的風要吹散人心中的陰霾。“你叫什麼名字?不如跟本宮到未央宮去。”那些宮女嬤嬤們聽了莫不咬牙切齒,倒是便宜了這個丫頭。明縷一驚,要是去服侍太子,還不被宮女們吃了,我才不去。“奴婢進宮不久,恐怕服侍不周,奴婢還想跟著嬤嬤學習,多謝太子錯愛。”明縷卻也學了一副伶牙俐齒。那嬤嬤一聽心裏算是寬慰了一些。“就是,殿下,明縷這丫頭竟會添亂子,奴婢不放心啊。”明縷對著嬤嬤使著鬼臉,劉據在一旁看得好笑,又覺得她的一顰一笑嬌媚無比,心中一動。就對嬤嬤的話一句沒有聽見。“既然是這樣,本宮也不強求。”說罷又去看著明縷,他不知為什麼總有種與這個宮女相見恨晚的歎息,劉據也不說什麼,徑自走進長樂宮。

明縷噓了一口氣,今天的事情算是完了。她滿意地向外走,“站住!”一聲嚴厲的叫聲刺破了她的耳膜。“又怎麼了,嬤嬤?”明縷撒嬌道。“小狐媚子,別給我裝,自己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幾量重,就想飛上枝頭做鳳凰了?”“我沒有,是他自己說的,我又沒答應。”可是那嬤嬤怎麼聽得進去。“你趕快把後花園的那些木材劈完,送到甘泉宮去。”

那嬤嬤狠毒地一笑。“都說一進皇宮深似海,一點錯都沒有。也不知我明縷要死在誰手上?”她一邊嘟噥著,一邊向外走。嬤嬤冷笑,碧墨是其中最有手段的宮女,和嬤嬤不知弄走幾個宮女。她眼睛滴溜一轉“嬤嬤,這鬼靈精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您不早點解決她,早晚她要騎在你頭上。碧墨有個好主意……”嬤嬤和她對視一笑“好孩子,嬤嬤沒白疼你。”“嬤嬤,要弄死她倒還不至於,免得髒了您的手,隻要攆她到見不得天日的地方,再也見不了太子,不就完了?”嬤嬤笑“好是好,就是把她攆到哪兒去呢?”“嬤嬤這會兒怎麼把長門宮忘了,陳皇後聽說人已經瘋了一半,送到她手上,還怕死不了呢?”那嬤嬤手上揉著個夜明珠,雞皮似的臉上露出凶光,在長樂宮陰暗的宮殿裏顯得異常恐怖。

“什麼嘛!一個太子就把這些人唬得團團轉,真是淺薄。”明縷不甘心地走進後花園。園子已經荒廢許久,據說是陳阿嬌以前最喜歡的園子,但是現在呢?卻成了衛皇後的廚房,還有鉤弋夫人的雜物場。說到鉤弋夫人,實在是個美人,把皇上迷得東倒西歪。想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明縷無奈地打開柴門,眼前晃過一道白影,如同仙子,不是鉤弋夫人又是誰?她身上懷著龍種,到這裏來做什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又鑽進柴房。剛舉起斧子,從樹叢的另一頭傳來細細簌簌的講話聲。一道亮光從樹葉裏透出來,難道這柴房後麵通著別處?明縷小心地扒開樹葉,眼前豁然映入兩個人。她心裏訝異,這個怪裏怪氣的妖道士江充怎麼在這裏呢?傍邊那個人被遮住了。

明縷心想,兩隻老鼠碰在一起,保準沒什麼好事。於是她豎著耳朵聽起來。“你都準備好了沒有?比如未央宮、甘泉宮?”這是另一個人問。他們要準備什麼?未央宮、甘泉宮,不都是太子和皇後娘娘的寢宮嗎?“廢話,隻等時機成熟。隻要夫人順利產下龍兒,,我們就可以動手了。”夫人?龍兒?明縷大悟,一定事鉤弋要生龍子的事了,但是動什麼手呢?明縷暗罵自己沒有注意聽。另一個人說“看來,你對她還是沒有變,就算是她到皇帝身邊,你還是這樣衛護她。”“你怎麼不想想,皇帝已經六十歲了,可是她呢,她隻有十六歲,我一看到他們……我就渾身難受。”

明縷聽了心裏涼了半截,這江充,竟然和鉤弋夫人有私情,太可怕了,明縷無法平靜心緒,不小心腳上一鉤,把樹葉弄得沙沙作響。江充一夥人心裏有鬼,立即分頭逃了。真是沒有想到啊,皇上敬若上賓的神仙道長卻是這樣一個人,他們到底有什麼陰謀呢?總之是對皇後太子不利,明縷躑躅著,到底是告訴皇上,還是太子?

正自苦思冥想,卻看見嬤嬤領著一群宮女太監氣勢洶洶地朝這邊走來。待他們走進,一個太監尖著嗓子“這就是那個宮女?”“就是她。”明縷尚在剛才的事情上沉思,這下倒把她嚇了一跳。“嬤嬤,你幹什麼?”嬤嬤輕蔑地不答話。那太監翹著蘭花指“走呀,跟咱家到長門宮領旨去。”“什麼?嬤嬤,為什麼?我不去!”明縷將近絕望地乞求著“羅嗦什麼?拖走!”幾個宮女上來拉扯她“等等,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沒有辦,我要求見太子殿下!”嬤嬤聽了怒火冒了三丈“小賤人,還想見太子,沒門!拖走!”明縷第一次流了淚“為什麼不相信我,我是真的有急事。”但這些鐵石心腸的宮女太監怎麼肯放,硬是將她拖到了長門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