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的病就這麼一直持續著,時輕時重,卻始終不見好。隨著父親看過了大大小小的名醫,卻沒有人能說出病根在哪裏。無盡的頭痛整日整夜地纏繞著她,就連在夢裏,也不見絲毫放鬆。究竟是噩夢導致了頭痛,還是頭痛引發了噩夢,誰也說不清楚。
一日,怡然獨自日一人坐在家中鬆軟的沙發上,望著眼前的一盤茶具癡坐著,忽然聽到一陣敲門聲。發著金屬沉響的聲音在這空曠的房子裏顯得是那樣遙遠和飄渺,仿佛是那
穿越曆史的回音,蕩蕩的揉過來。她起身開門,隻見門前立著一個人,帶著熟悉而又陌生的笑容,用一種似曾相識的目光凝視著她的眼睛。門口仿佛驀地騰起一陣煙霧,一切都在她眼中變得恍惚而飄渺了。
“你是……”
“你是怡然?”那人似乎是在問她,又似乎是早已確定的樣子,“我可以醫好你的病。”說著,徑直向屋內走去,怡然不自覺的側過身子讓開了。連她自己也為她的舉動感到驚奇:她為何竟如此身不由己的相信一個陌生人?她不認識他,卻又仿佛早已熟識了一般,感到一切都很親切,卻又很遙遠。
那人回過身來,似乎有些緊張的望著她,眸子裏閃爍著晶瑩的光澤,嘴唇翕動了一下,卻欲言又止。他攤開一隻手掌,一塊晶瑩圓潤的玉佩在他手中垂了下來。她凝望著這塊玉佩,突然感到頭暈的厲害,身子似乎被卷入了力大無比的旋渦中。然而,刹時一幅幅似極縹緲、極遙遠的而又似曾相識的畫麵展現在她眼前:小橋流水,村舍茅屋,舞劍於濱,俯瞰於崖,正讓人神往之際,忽然屍橫遍地,一人——自己?竟忽的拔劍自刎,冰涼的劍鋒如如水的月光在她的雪頸倏的劃過。她猛的顫抖一下,醒了過來。那人急切地望著她,心急如焚的問:“怎麼樣?!想起了什麼?”怡然輕輕的搖了搖頭,她看到那人的眸子霎時暗了下去,巨大的沮喪使他麵容蒼白。怡然剛要說些什麼,突然聽到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那是她的父親。那人的眉毛動了一下,轉身就向陽台奔去。怡然緊追過去,卻
發現那人在陽台輕輕一縱,跳下樓去。怡然衝上陽台向下望去,然而一切都象平時一樣,
陽台下的幾層樓都靜悄悄的,什麼也沒有。
她的父親走過來,問:“你在做什麼?”她輕輕地說:“什麼也沒有。”她想,也許真的什麼也沒有,這隻是一個夢,一個離奇的夢。
怡然放學的時候,天色很奇怪,瑰藍的天邊燃著紫紅的火焰,一些詭秘的雲深不可測的笑著。天很陰沉,走在稀落的校園裏,她隱約聽到有人在談論著“七星連珠”:那個女生興奮的嚷著就是要等到天亮也一定要看到七星連珠神秘的樣子。怡然苦笑一下,安慰自己:就算今天再一次徹夜頭痛失眠,她也可以去守望一下七星連珠,於是便釋然了。
回到家裏,老爸很敬業的擺了一桌飯菜,可她絲毫也沒有胃口。她原以為考上大學以後就可以自由自在地過日子了,例如可以徹夜不眠的看流星雨一樣,可她卻偏偏陷入這樣
一場怪病當中。越想越心煩,她幹脆一推杯盞,說聲“不餓”就回房去了。翻出幾本最枯燥的名著,倚臥在床上,她想隻好這麼湊合著再過一晚了。看了許久仍未感到睡意,而頭痛卻劇烈起來。她強忍著,死死的抓住床欄,可一滴滴的冷汗還是不斷的從她額上滲出。她竭力使自己不去想這件事,就象心理醫生轉移自己的痛苦一樣。“也許該為這種痛起個名字!”她勉力的想,“就叫冷痛吧,一身冷汗的痛!”——門吱呀一聲開了,她父親走了進來——女兒沒有吃飯,令他很不放心。他進門便看到怡然蒼白的麵容和額上的冷汗:“怡然,你怎麼啦?又頭痛?”怡然勉強笑了笑安慰慌亂的父親。她想自己一定笑得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