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渾河水(2 / 3)

月鶯在前麵走,旁邊曹榮祥推著自行車,鍥而不舍的跟著她,不停和她說話。月鶯聽得心煩意亂,大叫一聲讓他滾開,曹榮祥縮了縮腦袋,卻沒有滾開,一會兒又小心翼翼的跟上來了,拿著自己的中山裝外衣遞過去,小聲道:“風大,你先穿一下,要不感冒了。”

月鶯伸手推開,越走越快,她不知不覺已經不像開始那樣行屍走肉的樣子了,而是鬥氣一樣快走,曹榮祥跟著,瞅準一個機會就插話,不停的說:“有什麼不高興的事情,能不能和我說說,說說就好了,真的,我在英國上一個教授的課,專講心理,就是怎麼讓自己高興開心的,你說出口就好了一半了,試試吧。”

在這個時候,這個蒼蠅一樣圍著自己的人是多麼可貴,月鶯神色變了幾變,終於坐在河灘上,放聲大哭起來。邊哭邊說:“自己怎麼從小就認識學文,怎麼為了能和他在一起,豁出去臉皮也不要了,到了他竟然嫌自己丟人,不要她了。”一行眼淚一行聲嘶,她就坐在河邊和這個平時不會打交道的年輕男子把什麼都說了。

臉也不要了,命都不想要了,什麼也顧不得了,月鶯覺得自己就像捅破的豬尿泡,什麼東西都一股腦倒了出來。曹榮祥安安靜靜的坐著聽,把自己的方塊手絹遞過去,見她哭的一身熱汗,又把衣服披在她身上。

每一次見到王月鶯,她都厲害的像一個母夜叉,第一次見到這般梨花帶雨的柔弱,這女子真心真性,真的讓人心動。

王月鶯哭得渾渾噩噩,腦袋都好像被抽成了真空一般,耳朵自管自嗡嗡的叫,這一通哭下來,心裏略略敞亮一點了,可是學文就不要她了,那麼她今天這折騰是為了啥?她呆呆的坐在河邊,看著河水發愣。要是有人看見她和一個年輕男人坐在河沿上,怕又是要說閑話了吧,哪有啥,反正她的名聲已經壞的不能再壞了,豁出去了也有好處,王月鶯自嘲的想,至少想這樣坐著,沒有人管了。

曹榮祥碰碰她的胳膊,月鶯轉頭,見他手裏拿著幾塊扁扁的小石頭,曹榮祥拿出一塊來打著斜線丟進河裏,一串水漂就漂亮的打出來了,足有八九個,石頭已經沉進河裏,一圈圈漣漪卻越變越大,最後八九個漣漪連在一起,在小半個河麵上蕩漾。

“哇!怎麼打了這麼多,以前我連四個也沒連過!”他有些孩子氣的得意,喜滋滋轉向月鶯,道:“試一試吧,心裏不舒服,就把這個扔進河裏,你要專心去打,別想著不開心的事情,隻要能打出四個以上,那就又高興一半了,這叫鬱悶轉移法。”

王月鶯突然很想放縱自己,接過來卻不像他一樣打水漂,而是用盡全力狠狠的砸進河裏,咚的一聲濺起大大的一個浪花。心情果然好了一些,她把手中剩下的石頭紛紛往下砸,曹榮祥‘哎哎’的道:“你得斜著打,我教給你,勁向上用,讓它呈一個拋物線……”

話音未落,月鶯手中最後一片石頭已經劃著完美的弧線飛了出去,像一個輕快的小燕子,在渾河上一點一點,一直點過半個河麵,才輕巧的落進水中,這一串過去,少說也有十七八個水花。月鶯高傲的抬起下巴,什麼拋物線甩物線的她不懂,可是一個連四個花也沒連過的人,居然想教她這個從小這就會玩這玩意的人打水漂?曹榮祥,你再回家練習個十年八年去吧!

曹榮祥呆呆的看著她造成的豐功偉績,看著他的呆樣子,月鶯不由笑了一下,可是隻笑一下,立即又想起,學文還不如這個洋學生,以前他打,總是一下沉底,月鶯總是笑話他,笨的就像石頭,想著想著,眼睛又有些濕潤了。她勉強自己不去想,另找個話題,尋思一下就道:“我以前最多也隻打過十一個,這次不知怎麼打的這麼好了,今兒這水感覺特粘,好像能把石頭浮起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