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順暮村,還是願舟村,兩岸到處都是在不斷磕頭的村民。
順暮村頭。
一位拄著柳木拐杖的瞎眼老人安靜的站在柳樹下。
他沉默的聽著周圍的嚎啕聲,隨後氣憤的用柳木拐杖狠狠敲打地麵,顫顫巍巍的道:“這些畜生,害瞎了老朽的雙眼不說,他們現在這種行為就是在褻瀆河神!”
瞎眼老人什麼也幹不了,隻能獨自站在風雨中,碎碎罵著。
風雨越來越猛烈,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
願舟河的河麵開始泛起無數的漣漪,湧起的河水已經衝垮了數間破舊的茅草屋。所幸的是,這幾間茅草屋本就沒人住,即使以前有人住,可也不知多少年前就搬走了。
夜幕的無盡漆黑籠罩著願舟村和順暮村,村中夜間僅有的幾盞油燈,也被傾盆暴雨澆滅了。
“呦~”
風聲如同嬰兒的啼哭聲一樣,呼嘯不停。
餘腩安靜的站在門簷下,狂暴的風雨隻是淋濕了他的褲腳。遠處雷雲滾滾,電閃雷鳴,餘腩目光一亮,道:“要來了!”
正應了餘腩的話。片刻的功夫,東方天空中,大片的烏雲卷席著風雨,向願舟河衝來,仿佛是一場戰役中最後的衝刺,就連風雨聲也夾雜著些許視死如歸的氣勢。
“啪!”“啪!”
先是密密麻麻的雨點,“轟隆隆!”緊接著震耳欲聾的雷聲也接踵而至。
站在村頭的瞎眼老人駭得急忙抓住他身邊的粗壯柳樹,老人興奮的大吼著:“這是順暮河神在懲罰你們。你們這些畜生還看不出來嗎?老朽早就說過,這一天遲早會來的!”
狂暴的風雨將河岸兩旁的柳樹都壓得抬不起頭,那些村民隻能暫時匍匐在地上,安靜的等待暴風雨過去。
暴風雨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眨眼的功夫,雷鳴聲和狂暴風雨都在慢慢減弱著,隨之完全不見了。
天空中,烏雲過後,一輪皎潔的圓月露了出來,夜雨過後的月亮,顯得格外的明亮。
願舟河麵也平靜了下來,月光灑滿如鏡子般透徹的河麵,月影倒映在水麵上,那是一片刺目的銀白。
“終於結束了……嚇死我了。”餘腩隔壁的茅草屋前,一直蜷縮在一起的小女孩,此時卻伸了伸身體,想要舒緩一下。
跪在她身前的光頭男子立刻回頭低聲喝道:“誰讓你動的?快躺好!願舟馬上就要浮出水麵了,這個時候不能大意。”
小女孩麵容發苦的點點頭,她繼續把身體蜷縮在一起,又開始輕微的顫抖著。
這個時候——
寧靜的河麵中央,忽然泛起一圈一圈的漣漪,好像河裏有什麼東西要冒出來似的。而兩岸的村民對這一幕並不陌生,每一年願舟河漲潮,都會出現這樣的景象。
“咕嚕!”“咕嚕!”
漣漪越來越多,時而還有數個氣泡在向上鼓動。
“看這動靜,這一次恐怕是個大願舟啊。”兩岸的村民議論紛紛。
也有第一次目睹這種場景的村民,他們有些半信半疑的詢問道:“真的是一艘願舟要浮上來嗎?”
“當然是!每年都是如此的。從河底浮上來的願舟上載著的,正是已經實現的願望。”
有幾位資曆深厚的村民信誓旦旦的朗聲說道:“我記得去年浮上來的願舟,載著一船的金銀珠寶,被守衛在附近的村民一搶而空!”
旁邊矮個子的麻臉少年也插嘴道:“我知道,我知道。這件事曾經在王國中,引起一陣轟動,最後那批金銀財寶被王國中的幾位公爵給瓜分了。”
就在大家暗自猜測的時候,河麵上的氣泡和漣漪開始密密麻麻的呈現上來。
餘腩躲在人群的後麵,他目光有些期待。這些年他也向願舟河內釋放了不計其數的小舟,他許的願這麼多年來,是一成不變。
就是希望可以找到他少年時的青梅竹馬——烽花,還有三布爺爺。
“近幾年來,河神實現的願望都是些財富、良藥、曠世珍寶之類的。哦,對了!我十五歲那年,順暮村中那位總也娶不到婆娘的啞喜實現了願望。”
餘腩記得很清楚。
啞喜和他一樣,都是孤兒。
而且啞喜還是個啞巴,那一年已經三十多歲了,還找不到媳婦。
那一日和今天的情景一模一樣,也是暴風雨過後的夜晚。願舟河麵上,一艘木舟浮了上來。舟上躺著一位身材豐腴的女人,沒有人知道那女人是什麼來曆,那女人醒來之後,就一直纏著啞喜不放,偏要嫁給他,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