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掠過山頭,帶著追夢者七彩的夢。
七月的濃陰尚未離去,八月的桂香便悄然而至了。如果說這是歲月遞嬗的如歌的曼妙的神話,那麼,這些些許飄零的落葉便是這喜氣中落漠的無奈吧。不過沒關係,畢竟人們早已經將身邊所有的一切都給淡忘了。
西邊陽坡裏的鬆柏依然青翠,一縷陽光透過鬆林,曖曖地映上林間安睡的小草。小草似也醉了,迷迷糊糊地將陽光指向曠闊的原裏——綠禾、金穀、水草,還有各色各樣的野花相映成趣,笑望著田梗上嬌媚的細柳。
可是,細柳好像無動於衷。她微微地笑著,注望著水中倒影的自己的倩影——一片落葉,蕩起陣陣漣漪,而後飄向遙遠的山穀。
山穀的那頭,便是無為鎮的第二中學了。據說,那裏曾是一塊風水寶地,隻是近些年來一直不太景氣,中考年年倒數第一。窮則思變,一些領導開始想辦法了。可是,平庸的地方,平庸的年代,平庸的領導,哪裏能有辦法呢?幸好,全省又一年的農村教育資助行動計劃開始了。
窮山窮水窮人,沒有人會懷疑這個地方的現實。
可是,他們還是來了。
他們之間並不陌生,因為早在省城進行培訓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認識了。
一切都那麼新奇。他們沉醉於這裏的每一景每一物。
“那裏是我們的教學樓,前年才完工的。”校長指了指前麵那一幢八成新的五層建築,“裏麵設有十八個教學班,還有兩個辦公室。”
幾位年輕的老師抬眼望去,憧憬著,他們在想:“幾天過後,我將會走進哪一間教室呢?”
一切都很安靜。
可是,風還是來了。
烏雲、雷聲隨之而來,幾個拘緊的年輕人還未及躲避,雨水便瘋狂地潑落了下來。
木子兄、小林子、老狼、阿蓉、駱英、小莫走在前麵,全成了落湯雞,八哥正跟政教處胡主任在後天聊天,稍落後了幾步——說來也巧,雨水恰在此時給停住了。
幾個年輕人同行,八哥躲過了一場雨,卻得來了滿身的塵土。
或是上天有意,為什麼這一場雨偏偏錯過了八歌你呢?
彩虹出現了,但並不是七色。
雨後初霽,看似很美妙,但誰會想到,時下已經到了秋天。
夏天也罷,秋天也罷,總之,彩虹出現就是大有故事的。
校長帶著七個年輕人來到辦公室,上了茶,笑咪咪地說:“終於等到你們來了,前些天接了教育局長打了電話,生怕你們不願到這天遠野僻的窮地方來呢。”
小夥子大姑娘們都很拘緊,坐下來,接了茶,硬生生地笑了笑。
“我們這地方雖窮,但的確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去年全縣的高考榜眼,就是當年從咱們這裏畢業的!”校長也坐了下來,“說實話,但凡從我們這裏出去的人,在外麵都混得不錯——要麼做官、要麼做生意,都做得像模像樣。”
木子兄笑了笑,正要說句什麼,卻見後勤主任馬主任滿臉堆笑地趕了來。
“辛苦了,辛苦了!”馬主任迎了上前,依次遞了煙,“剛接到電話,聽說你們到了,我便一路小跑地趕了過來。”
校長依然笑著,見馬主任進來,便一本正經地說:“趕快挪出幾間宿舍來,天黑之前一定要把他們安頓好!”
“已經挪出了三間,都已經打掃過了,”馬主任似乎有些為難,“還沒到位的宿舍我正在想辦法,不過你們放心,保證你們單人單間,讓你們住得舒服!”
木子兄坐得好像不大舒服,不自覺地問門外看了看。
“哎呀,你不是九組老李家的天翼嗎?怎麼就沒叫我呢?”馬主任看見木子兄,非常吃驚。
木子兄愣了愣,“看見您忙,沒機會。”聲音並不大,“您現在是這裏的主任?”
“哎,混著吧!”馬主任笑了笑,“你不是讀的名牌大學嗎,怎麼也來這……”說到這裏,馬主任愣了一愣,“你在大學學的什麼專業?”
“中文。”木子兄言簡意賅。
“記得你當時數學挺好的,怎麼去學了中文的?”馬主任長噓了一口氣。
“愛好吧!”木子兄微微一笑,“中文也蠻有意思的。”
“蘿卜白菜,各有所喜,你說的也是!”馬主任笑著點了點頭,“你是我的老子弟兵,又是本地人,一定要盡好地主之誼喲!”
“嗯,待會兒小李就把你們幾位同伴帶出去走走,後天開了學,時間就沒那麼充裕了。”校長接過馬主任的話,“既來之,則安之,你們的到來,相信一定會給我們學校、乃至這個地方帶來許多。”
駱英就坐在木子兄的旁邊,聽了這話心裏直起雞皮疙瘩,她極不自在地故意咳嗽了兩聲,想要說什麼,可不知跟誰說好。
“咋了?水土不複?感冒了?”木子兄斜瞥了她一眼,笑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