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終 冰與火淚與光(2 / 3)

然而米修克仿佛並沒發現,他的眼前依舊滿是台階,他仍舊伸手向上抓著,用膝蓋往前蹭,但是再也抓不到了,手裏空空的,一切都不見了……

唯獨……

觸碰到一塊冰冷堅硬的東西,這充滿裂痕的大冰塊在米修克的手觸碰上的那一刻瞬間瓦解掉,變成一塊塊細碎的冰晶。

有光了……

米修克抬頭看見了太陽,就在自己頭頂的最上方,他再向下看,發現半山腰間一片濃濃的黑暗,這是兩個世界。

這裏溫暖,一絲波瀾都沒有,靜的出奇。

有一個紫水晶做成的盒子靜靜躺在那裏,是方形的,上麵無數花紋間閃爍著光華。它是那樣高貴,又是那樣孤獨的存在著。

米修克摸了摸這個盒子,很溫柔,他努力坐起來,發現自己的腿破爛得不成樣子。沒有再關注自己的腿,米修克用力把盒子抱起來,盒子不沉,似乎裏麵該有的東西全都被取走了。

這紫色的盒蓋之上雕刻著人,是沒穿衣服的人,還有野獸,米修克認出了多洛的樣子。有雲,就像山下麵的一樣,還有醜陋的魔鬼,長著翅膀的怪鳥……

“我……能打開它嗎?”他問道。

沒有人回答。

米修克吞了一口唾沫,手上悄悄用力。

“哢嗒”有一絲細微的動靜響起,在這寂靜的山巔之上聽得真切。

魔盒開啟了一道縫隙,溫柔的七色光暈射了出來,一時間充滿了整座山巔。米修克用手背遮住眼眼睛,這些光芒圍著米修克慢慢旋轉,持續不散。

“好,好漂亮……”米修克認為看見了世上最美麗的東西,

他伸手去觸摸,光彩穿過他的指縫流過,上麵的傷痕轉眼間消失不見,米修克感覺全身都舒適起來,他的眼睛再次充滿生機,亮晶晶的像清水點成。

米修克好開心,他感覺好高興。

但是……

似乎缺少了一些東西,米修克恍然大驚,巴倫艾爾呢?為什麼還沒見到巴倫艾爾?

為什麼?

米修克四處尋找著,但哪裏有那個潔白的身影。

“巴倫艾爾……”米修克呆住了。

他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伊麗娜時她對自己說過的那句話:全都是巴倫艾爾,巴倫艾爾已經死了!

已經……死了……

“什麼是死?”米修克問。

“就像睡覺一樣,永遠都醒不了,然後你的胳膊,你的下巴,你的全身都會腐爛,變成我身下這些爛泥。”奧拉芙涅是這麼說的。

巴倫艾爾變成了爛泥?他永遠都醒不了了……

永遠……

“巴——倫——艾——爾——”米修克聲嘶力竭。

無邊的傷痛從各個地方鑽進心底,米修克從來沒有這麼疼過。

“不——”他撕扯著自己的身體。

“不要——”

晶瑩的水滴從他眼角滑落,萬箭穿心的痛楚讓他跪在地上一動不能動。

滴答

滴答……

水滴落在米修克胳膊上,順著胳膊滑落到他的手腕,浸在了胡子上,這是巴倫艾爾的胡子。

七彩的流光慢慢融入,從米修克身上融進胡子裏麵。那縷胡須從米修克手腕掉下,掉在了地上。

“別……別走……”米修克想要抓住。

“米修克——”

高大的斯圖裏昂突然出現了,他登上了雪山的頂峰,順手把伊麗娜丟在一邊,伊麗娜軟軟地匍匐在地上,她的雙臂和膝蓋都已脫落,癱軟地像堆爛泥。

“米修克——”伊麗娜滿臉淚水呼喚著他。

“這是……魔盒?希望的力量?”斯圖裏昂右手拎著阿波羅之劍,“盒,盒子呢?”

他一眼看到了在一邊已被打開的魔盒。

“不……”他後退兩步,“不,不是這樣的,這力量是我的,不是……你的……”他雙眼呆滯看著米修克,然後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我……沒能得到它?”

“米修克……”伊麗娜哽咽著。

米修克不聞不問,他依舊跪在那裏,像雕塑一樣。

那被光彩所包圍著的胡須慢慢開始蠕動,一根根的白絲若一條條遊走的小蛇一樣相互纏繞,似是在編織著什麼。

慢慢的,白絲越拉越長,越變越粗,越長越高,竟然形成了一個人形的外表。七色光彩依舊在裏麵流動,越來越凝實,漸漸幻化出一個老人的影子。

米修克抬起頭,他驚訝地看著這一切,隻有他才能第一眼看出來——這影子分明就是巴倫艾爾。

“巴倫艾爾啊?”米修克悄悄呼喚。

影子越來越真,當光芒散去之後一個身穿白色祭祀長袍的老人就那麼悄然站在了那裏,他看見了米修克。

“巴倫艾爾?”米修克高興地說。

“你是米修克,我是巴倫艾爾。”老人說。

他緩緩俯下身子,輕輕親吻著米修克的額頭,然後蹲下來親吻米修克的臉頰。

最後他跪下來親吻米修克的脖頸……

“哎?”米修克瞪大了眼睛。

斯圖裏昂和伊麗娜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幕。

七色的光暈緩緩從米修克身上過渡到巴倫艾爾身上,米修克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當那流光最終徹底從米修克身上消失時,米修克倒下了。

“米修克——不要——不啊——”伊麗娜兩眼通紅,她用頭瘋狂砸著地麵。

巴倫艾爾慢慢轉過頭來,他麵無表情,嘴角還殘留著血跡。

“不……巴倫艾爾,你卑鄙,你這個壞蛋,你殺死了他。”伊麗娜悲憤得簡直要暈過去。

斯圖裏昂恍然大悟:“這種力量,原來能這樣……祭司,你是我見過最陰險的人,但是,你去死吧!我要喝幹你的鮮血。”

他全身火焰升騰而起,拿著劍衝向巴倫艾爾。

巴倫艾爾沒有閃躲,他甚至動都沒動,任憑斯圖裏昂的劍穿透身體,鮮血順著劍身流下。

“嗬嗬老祭司,想不到你這麼脆弱,”斯圖裏昂把臉湊到巴倫艾爾麵前,“它是我的了。”

“嘭——”

巴倫艾爾毫無兆頭的一掌直接轟在斯圖裏昂的胸膛之上,斯圖裏昂的身體瞬間飛了出去,直接噴出一大口鮮血,順著山崖栽了下去。

巴倫艾爾慢慢站了起來:“如果你剛才再給我幾劍的話,說不定我就死了。”

他輕輕活動著身子,把留在身上的劍拔了出來,鮮血滴滴答答淌下,他把劍扔在了一邊。

伊麗娜泣不成聲:“巴倫艾爾你這個惡魔,你是魔鬼……你殺了他,你知道他……有多麼愛你嗎……”

“米修克嗎?我當然知道他愛我,但他已經死了……”巴倫艾爾回頭看了一眼,似乎歎息了一下。

伊麗娜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在救我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巴倫艾爾說道,“他不懂得使用這股力量,隻是一心想見到我,他流出的淚水,那是他的心血。”

巴倫艾爾說:“你看看米修克的身體,他的心髒是水晶做的,所以隻有他才有世界上最純潔的心,他小的時候,我是在一個山洞裏找到他的,他就像是上天的禮物。”

伊麗娜不敢抬起頭,隻知道哭泣。

“他死了,力量也會隨之消失,我隻是留住了這份力量,我想……你一定以為是我計劃了這一切,我知道盒子裏存在希望的力量,也知道它不一般,它就像是一顆種子,就連雅典娜恐怕都不知道,它種在人心裏,長成大樹的時候有多麼可怕。”

巴倫艾爾把手背在身後:“誰又能肯定最終的結果呢……到現在我才知道這力量多麼神奇,我很久以前就活著,潘多拉的無知打開了宙斯與眾神創造的盒子,也許她們猜不到希望力量的偉大,所以我將它偷了出來,試圖再次將它打開,放出那份希望……”

“現在,我成功了,米修克完成了他的使命,這就是他的命運,我很喜歡這個孩子,但是我現在對這種力量還是不太了解,也許許多年之後我完全理解這力量的時候……”巴倫艾爾搖了搖頭,“我恐怕依然不會讓米修克蘇醒……”

“為……什麼?”伊麗娜渾身都顫抖著。

“因為他就是純潔無暇,我找到了他,給了他快樂,最後他感激我讓我重生,感情的交換,這是米修克的選擇,如果他有一天長大了,那麼他的心就會裝下更多的東西,就不再是原來的那個米修克。”

“你利用了他……”

巴倫艾爾緩緩搖了搖頭,他看向雪山的峭壁,斯圖裏昂從那邊爬了上來,他身上燃燒著的已經不是金紅的烈火,而是噴薄著碧綠的火苗,整個人成了綠色。

巴倫艾爾眼神裏出現一縷凝重,他輕輕抬手,七彩的光暈重新圍繞住他的身體,斯圖裏昂瘋了一樣撲上來。

熊熊大火碰撞上七彩流光,相互纏繞,爆裂,範圍一下擴散開來。伊麗娜望著遠處米修克的身體,她不想波及到他,雖然他已經……

斯圖裏昂兩人激烈地打鬥,拳掌相碰之下無不地動山搖,伊麗娜雙臂早就脫臼而動彈不得,她拚了命地蠕動著肩膀朝米修克的方向挪去。

一陣餘波之下伊麗娜的身子被衝得滾了幾圈,她現在離阿波羅之劍隻剩不到兩步的距離,她看見了上麵殘留的血。

咬了咬牙,伊麗娜向阿波羅之劍挪去,地上的震動讓那把劍嗡嗡直響,它在不斷緩慢的變著位置,眼看離著伊麗娜越來越遠,伊麗娜腰上用力一擰,在劇烈的痛苦之下滾到了劍的旁邊。

深深吸了一口氣,伊麗娜開始用舌頭去舔上麵的鮮血,從劍尖到劍柄,鹹澀的味道充滿伊麗娜的嘴巴。

淡淡的七彩光暈開始從伊麗娜身上出現,繞著她慢慢流動,“哢嚓,哢嚓”伊麗娜脫了臼的肩膀不久歸回了原位,她又用手把脫臼的膝蓋接上,拿起劍後冒著滿地風塵來到米修克的身邊。

她真的不敢去看他,輕輕把米修克抱在懷裏,她離開兩人打鬥的範圍,向著遠處躲去。

斯圖裏昂在後退,即便他的火焰如此熾烈也燒不透巴倫艾爾身上的光圈,每一次退後都讓雪山之頂的石頭裂開幾道縫隙。

“祭司,你這個老瘋子,我要吸幹你的血。”斯圖裏昂變得有些瘋狂。

“嘭!”

多次交手之下巴倫艾爾再次擊中斯圖裏昂,斯圖裏昂倒在了地上。他剛想站起來,但是巴倫艾爾一腳踏在了他的胸前。

“你還想感謝伯魯克把這個消息告訴你嗎?斯圖裏昂,要知道有些東西是不能觸碰的。”

“混蛋!”斯圖裏昂用力掙紮,彩虹的光芒把他壓製得死死的,“伯魯克比你好上一萬倍!”

“哼,是嗎?”巴倫艾爾說,“還真有些懷念他,他有著不俗的力量,當初遇見他時是他幫助我一起去盜取魔盒的,當初的普羅米修斯可是真正的神,我們後來用兄弟稱呼對方,發誓共享魔盒的力量,哼,我們都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麼,就用誓約水晶把魔盒封住,我們分頭去尋找開啟魔盒的鑰匙。”

斯圖裏昂身上的火焰越燒越旺,他氣憤得即將失去理智:“閉嘴,祭司,我不想聽你們的故事,快把你的血拿來,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