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皇後的手段(2 / 3)

此時靜太妃正側著身子向牆內躺著,她隻覺累極,聽得有人問她話兒,隻當是六爺又回來了,翻過身來,眼也不睜:“你怎麼又回來了?額娘的心思你還不明白嗎?額娘要的,是什麼,你清楚,隻怕額娘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鹹豐一聽這話,知道靜太妃認錯了人,把自己當成了恭親王了,心裏有些兒氣,又對靜太妃有些憐憫,看來她已經有些認不清人了,但憐憫歸憐憫,他的原則是不能變的,他不能把大清的祖訓,還有自己的主見,都放在對靜太妃的憐憫之上!

“額娘,是我,我來看你來了。”鹹豐壓住心裏的不快,對靜太妃輕輕喚到。

靜太妃感覺這不是恭親王,忙睜眼一看,卻是皇上坐在自己的床邊兒,知自己剛才的話已是讓他不快,或是起了心思,也懶得再理他,反正自己已是不久於人世之人,也不怕這皇帝是不是會再多心眼兒,輕歎一聲,竟不再理會皇帝,翻身向著裏麵,隻留給鹹豐一個枯瘦的背。

鹹豐此時的火氣也上來了,他明白靜太妃這是在向他表示不滿,自己遲遲都不肯封她為太後,她心裏不痛快著;可是自己更不痛快,自己是堂堂一國之主,難道這點兒主還作不了嗎?而且,憑什麼要封她為太後?自己的親額娘,才是真正的太後!

“額娘好生歇著吧,晚些兒,聖旨會下來的。朕走了。”鹹豐淡淡的說了這幾句話,也不再理會靜太妃,自己出去了。

這句話兒,在靜太妃的心裏引起了無限的聯想,晚些兒聖旨會下來,是什麼聖旨?難道老六他勸動了皇上,要封自己為太後麼?那自己的心願,不是可以達成了?想到這裏,靜太妃精神一振,原本失神的雙眼,現在有了光彩,一疊聲的叫著袁嬤嬤;

一個小宮女怯怯的的走了過來,小心的說到:“娘娘,袁嬤嬤她出去了。娘娘有什麼吩咐?”

靜太妃這才想起,袁嬤嬤去辦自己交待的事了,“哦”了一聲,複而躺下:“沒什麼事兒,本宮隻是覺得口渴,去給我倒懷茶來。”

小宮女忙去倒了,靜太妃有些兒後悔了,要是早知道皇上改變了心意,就不應該讓袁嬤嬤去辦那事兒,不過,辦了就辦了,自己的心願也達到了,那人,也用不著了。

而這裏,袁嬤嬤手裏托著一個小瓶兒,獨自到了佛堂。

佛堂裏,那個可憐的女子,德皇後,已是奄奄一息,倒在地上,她的命倒是硬得很,這些天來,時時受著靜太妃的折磨,卻總是還有一口氣,此時倒在地上,蓬頭垢麵,衣裳不整,露在外麵的肌膚沒一塊完整的,或是烏黑,或是潰爛,已經不像是個人樣子了。

袁嬤嬤看著這個可憐的人,心裏隻是默默的對自己說到,讓她去了也好,她在這裏受著這樣的罪,也是生不如死。

“嬤嬤。你來了。怎麼,姑姑沒與你一起?這次,她又想怎麼樣?”女人抬起她那可怕的臉,看著袁嬤嬤,有氣無力的說到。

袁嬤嬤心疼不已,走到桌邊,倒了一碗水,侍候著女子喝了,再輕輕的說到:“娘子,你的苦,可以了了。我,我是來送你上路的。”

女子聽得袁嬤嬤的話,竟不吃驚,反倒有些解脫之意,笑著說到:“好呀,好呀,袁嬤嬤,多謝你了,但不知,姑姑是想用什麼方法,讓我去見成皇後?”

袁嬤嬤把手裏的小瓶兒舉了起來:“娘子,這是鶴頂紅,很快的,娘子不會有什麼痛苦的去了,娘子,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麼?”

女子眼裏,散發著解脫的光芒:“什麼都不打緊了。我隻是想問問,他的孩子,可還好嗎?”

袁嬤嬤忍住淚:“娘子放心,皇上的龍種很好,懿嬪娘娘就快臨盆了。娘子……”

女子閉上眼,又睜開:“嬤嬤,把藥給我吧。隻怕再遲些兒,我連死的權利都沒有了!”

袁嬤嬤含淚把藥倒了出來,遞與女子;女子拿過藥丸,看了一看,毫不猶豫的吞了下去。

至此,一個可憐的女子,就此在世上消失,袁嬤嬤終於哭出聲來,跪在女子身邊,哭了半晌,這才回去複命。

靜太妃得知女子已魂歸西去,隻是冷笑:“倒是便宜她了,哼,袁嬤嬤,皇上來過了,我這病也快好了,晚上兒,我的心願就可以達成了。”

袁嬤嬤沒想到,皇上會轉變心意,隻當是皇上仁慈,心下也甚慰,口裏不住的安慰著靜太妃,心裏卻隻想著那個可憐的女子,她死了,屍身卻隻能偷偷的拉要宮外,一處亂墳堆裏,一代皇後,竟落得這樣的下場。

到了晚間兒,靜太妃已是容光煥發,換上了自己最喜歡的衣服,臉上也施了粉,精心打扮著,等著鹹豐的聖旨。

而鹹豐,此時正與玉兒,帶著得意的笑,在玉兒的長春宮裏寫著聖旨,一邊寫,一邊抬頭看著玉兒,這個可人兒啊,是最知道他的心的,她出這個主意真是太好了,不但前朝那幫臣閉了嘴,還給六弟,還有靜太妃最大的恩典,還讓自己落個仁德的名聲,直是一舉三得。

少頃,聖旨寫好了,鹹豐滿意的再看了一次,蓋上大印,交與胡公公去傳:“你拿去傳旨吧,後宮各處的旨意,你著內務府去辦就行。還有,我在懿嬪這裏的事,你可不能外傳,明白嗎?”

胡公公侍候皇上多年,怎麼會不明白,接了聖旨,諾諾的去了。到了壽康宮去傳旨了。

靜太妃等這道聖旨已是等得望眼欲穿,時時的打發小宮女去宮門看有沒有傳旨的人來;好不容易等著了,這才高興的不得了的,去接旨。

胡公公哪裏知道這聖旨裏寫的是什麼,進得靜太妃壽康宮來,隻是按著聖旨念,越念,冷汗越是往下掉,手也哆嗦了起來;而接旨的靜太妃,先是高興得不行,越聽,臉色越難看,甚至後麵,都有了發怒的跡象了!

靜太妃本是在宮裏好好的等著鹹豐的旨意,她好不容易盼來了傳旨公公,眉開眼笑的,等著自己的心願達成,可是,隨著胡公公越念越冷汗真流,靜太妃,也是大大的變了臉,那張精心化好妝的臉上,此時寫滿了驚訝與憤怒,待聖旨念完,她顫抖著手,接過聖旨,也不言語;胡公公哪裏還敢多話,應付了兩句,就回鹹豐那時交差了。

袁嬤嬤與其他的宮人,也知道這聖旨,靜太憶是非常憤怒的,臉上皆不敢露出其他的什麼表情,袁嬤嬤膽大些兒,扶著靜太妃坐到了小炕之上;靜太妃任由袁嬤嬤扶著,竟是失了神一般,死死的握著聖旨,慢慢的,淚水湧上了她的眼,她本已有了些光華的眼,此時已是淚水漣漣。

“好哇,好哇!皇上!你真是有心了!真是有心了哇!我小瞧了你,你給我的這道聖旨,是在抬舉我,還是在侮辱我?太後,太後,哈哈,我現在是太後了!可是,你為什麼會這樣對我!為什麼!”靜太妃流了會淚,突然歇斯底裏的狂叫了起來,聖旨,被她扔到了腳邊,再也不看一眼;袁嬤嬤也不敢去撿,隻是不住的安慰著她。

原來,這道聖旨,寫的是,封靜太妃為皇太後的。可是,靜太妃不但沒有歡喜之意,反而狂怒了起來,因為,聖旨裏,不但有封她為皇太後的旨意,還有,聖旨裏,有著她痛苦萬分的內容!

鹹豐聽到玉兒的意見,在聖旨裏,封靜太妃為“康慈皇太後”,卻不係宣宗諡,不祔廟!這就意味著,她現在雖是有了皇太後的稱號,在她死後,按著鹹豐的旨意,她不能葬入皇後陵,也不能進宗廟受後代的供奉!

靜太妃,哦不,現在已經是皇太後了,坐在小炕上,她努力了這麼久,不管是在後宮用心計,還是在前朝籠絡大臣,她不就是為了皇太後的稱號,在死後,封為皇後,進宗廟,受供奉麼?這下好了,鹹豐一道聖旨,封是封了她太後,可是,這個不能進宗廟,亦不能附先帝之諡,叫她怎麼能不傷心絕望?

袁嬤嬤心裏明白,這是鹹豐為了表現主子與他親額娘,孝全成皇後的區別,故意這麼做的;一來認為自己已經尊靜太妃為皇太後,實在是加倍報了撫育之恩,二來覺得畢竟嫡庶有別,她既不是先朝皇後也不是自己的生母,出身也遠遜於道光三後,封為太後,已是萬般的恩德。

“娘娘,您息怒吧。再怎麼說,皇上他也封了您為太後,從現在開始,您就是太後了!不管皇上怎麼想的,他不是已經認您了嗎!娘娘,皇上這是在意氣用事,您放心,皇上有一天,會想明白,讓您得償心願的。”袁嬤嬤雖然心裏明白,讓鹹豐改變心意,是是大大的不可能了,但也隻能如是說。

現在的康慈太後,哪裏還有半分的歡喜之態!雖然從現在開始,她就是皇太後了,可是,這樣的太後,是她不想要的!這擺明了,是不給她臉,可是,她又能怎麼樣呢?這天下是皇上的,封她為太後,已是天大的恩情了,她唯一盼的,就是如袁嬤嬤所說,日後皇上改變了心意,肯讓息做真正的太後,死後,封為皇後,葬在皇後陵。

“袁嬤嬤,那個賤人的屍體,你可處理了?你要記得,扒光她的衣服!丟去喂狗!”皇太後恨恨的咬著牙,隻恨這個侄女死得太痛快了,怎麼就讓她死了呢?

袁嬤嬤心裏發寒,隻得應下,默默的求著,希望有一天,皇上能改變心意,讓太後過上她想過的日子。

鹹豐哪裏會改心意!他就是衝著靜太妃封了太後,亦不能附廟,才肯下旨封她為太後的;此時的他,正與玉兒坐著聊天,說得正歡呢!

這些天兒的不舒服,在玉兒的一個妙計之下,全都解決了;這讓鹹豐更是對這個懿嬪另眼相看,沒想到,她這麼能幹,能想出這樣好的法兒;以後,他就有幫手了。

時間匆匆,晃眼,玉兒就要生產了。麗嬪那裏,再也沒有了消息,這讓玉兒很是放心,在她生產的時候,因為現在太後,從封了太後開始,就一直病著,再也無力來暗害她;而那個第一次害她的“堂大人”,勢力似乎不在宮中,讓玉兒很是過了些消停日子,而鹹豐三年九月,玉兒分娩了。

可是,這一胎,卻不是十分的好生,竟有些難產之相;急得鹹豐是皺眉亂走,一個勁兒的催著太醫與產婆;烹雪二人跑前跑後的侍候著,也是無比的著急,主子要生了,這個孩子,可是關係著主子的未來呀!而玉兒卻是有難產之相,隻急得她們團團轉,卻是無可奈何。

熬了一天一夜,玉兒的體力已是用盡,虛脫的躺在床上,隻是盼著這個孩子快快出世;雖然這不是真的龍種,可是,卻是她所有的希望!

“娘娘,娘娘你要支持住呀!快了,就快生出來了!”烹雪一直陪著玉兒,看著玉兒的臉,由紅變白,再由白變青,現下居然出現了身子虛脫的狀況,她著急的,盡量的用平靜的語氣安慰著玉兒。

玉兒已是痛得軟了,她沒有想到,生孩子會這樣的痛苦,此時的她,竟想起了那個第一女皇,生一個孩子是這樣的痛苦,她怎麼忍心殺掉自己的女兒,來陷害自己?

“娘娘,你可要支持住啊!”烹雪現在除了會說這句話,已是無話可說,若是此時用她的命換玉兒的安全生產,她也會毫不猶豫的換;可是,卻是萬萬不可能的事!

又折騰了一晚,終於,在第三天的早上,玉兒產下了一個公主;可惜這個公主在玉兒肚子裏折騰的時間太久,才一出生沒一刻鍾,就斷了呼吸。

鹹豐得知玉兒竟生下一個死嬰,心裏老大的不痛快,他一直都沒有忘記當年那個夢,一直都以為,玉兒會給他帶來新的希望,會給他生下一個皇子,讓他後繼有人;可是,玉兒她卻讓他失望了,不但生的不是一個皇子,還一出生就死了!

可是,畢竟他與玉兒的情份還在,心裏再不痛快,也心疼玉兒產後虛弱,對她並未表示不滿,反而還安慰她;這讓玉兒有了些安慰;

而宮外的那兩個人,時時都關注著玉兒的情況,特別是六爺,最近他與皇後走得很近,常常能看到,能聽到玉兒的消息,在聽說玉兒生下一個死嬰之後,心下難過,那是他與玉兒的結晶呀!沒想到如此的命薄,才生下來,自己還未見過這個女兒,就死了;悄悄的托人,帶了好些東西,去探望玉兒;

榮祿那裏,竟與六爺是一般的心思,這個孩子,真正的阿瑪,是他啊!現在他已回工部任職,不僅是因為六爺的關係,他自己也頗為能幹,已是升了工部員外郞,可謂是仕途順風,家裏的妻子也給他生了一個兒子,可算是生活美滿;

但榮祿,心裏想的,卻是那個可人兒!她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腦子裏,她與他在一起的時光,全都印在他的心裏;在得知玉兒生下一個死嬰之後,也是長歎:“玉兒!我們的孩子,沒那個福氣在人世間,隻怕是,因為她來的不是時候!玉兒,我放你回去,是不是做錯了呢?”

宮外有關心玉兒的,自然也有特關心玉兒的。

從靜太妃封為太後後,鹹豐對玉兒的賞識是一天天的增加,甚至有時候,還會把國家大事都與她說,把奏折給她看,聽她的主意;無意之中,鹹豐又把這些透露給了肅順一幹人知道;肅順此時,已是覺得這個懿嬪越來越厲害,與穆萌商議著,定要除去這個禍害不行;可是這懿嬪已不是當初的蘭貴人,現在的她根基漸穩,又有了龍胎,宮裏的勢力他們又遠遠不能把玉兒除去,隻是幹著急,隻恨靜太妃無能,不能除去這個禍害。

大權旁邊落,豈是肅順等願意看到的事?他們想盡辦法,一定要皇上離這個懿嬪遠一點兒,在玉兒生下死嬰之後,他們知道,機會來了。

沒有皇子作為擋箭牌的玉兒,已難得讓鹹豐在自己這裏多留;雖然鹹豐待她還算不錯,可是,最近老是往園子裏跑,連麗嬪那裏都很少去了;打聽之下,原來是肅順等人,竟又送了數名美女在園子裏,比原來的四春還要美麗動人,被鹹豐親封為“新四春,”夜夜歡娛,連宮都不想回了;

他這一不想回宮,所有的大權,都又握到了肅順手裏;玉兒是對這個肅順恨之入骨,隻恨他閑得沒事,盡獻美女給皇上,分了自己的恩寵;而玉兒很快的明白,這肅順不但是針對自己,更是想要權力在手,因為玉兒已經看出來了,這皇上一入園,這朝政的大權,全都掌在肅順的手中;

玉兒不想眼睜睜的看著鹹豐就這樣把權力送給別人,她要想辦法,把鹹豐的心,拉回來!

可是,玉兒一直等著的機會,卻一直沒有到來;鹹豐與她越來越遠,在園子裏呆的時間越來越長;鹹豐不與她親近,又哪裏會再有龍種呢?可是看鹹豐的樣子,是不太可能收心了,不光是她,連麗嬪那裏都很少再去了,成日裏就呆在園子裏,也不讓皇後陪著,天天就知道享受著漢女的溫柔。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玉兒與皇後的關係倒是越來越好,有了皇後這個靠山,玉兒在宮裏的日子還算過得去;到了鹹豐五年六月,一直都斷斷續續病著的康慈皇太後,突然病重,眼看著就要不久於人世了。

鹹豐這才從園子裏回宮,這太後病重嘛,當然得是回來侍疾的,聽太醫說,皇太後這病,大概是好不了了;若是她西去了,自己不在宮裏,也不太說得過去,隻得舍下那些小腳美人兒,回到宮裏。

這日,他又來看太後,玉兒與麗嬪也陪著,二人皆是看對方不順眼,一路之上,與對方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太後,你可好些兒了?”鹹豐坐到太後榻前,雖是關心的話,卻是說不出的生份,從他封了靜太妃為太後後,就沒再叫過她額娘,隻是以太後呼之;

皇太後此時,因病的原因,竟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秀發早已變成了白發,雍容的臉,已是幹枯瘦額,身子仿佛也是縮了水一般,哪裏還有一點女人氣兒!躺上床上,與一個木頭人一般無異了。

“皇上,你來了。我不舒服,你自便吧。”皇太後睜眼一看,皇上來了,她有氣無力的說了這一聲兒,又閉上了眼。

鹹豐並沒有惱,他已經看習慣了這個太後的這些事兒,從鹹豐三年封她為太後,到現在,已快有兩年的時光,她就一直病著,不見好也不見死,隻怕是心裏的那個結,沒有打開,生怕自己死不瞑目吧?

想到這裏鹹豐冷笑了一聲,對玉兒及麗嬪說到:“太後不舒服,我們走罷。”

二女都不想在這裏看著太後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巴不得早點離開,聽得鹹豐這樣一說,隻是向太後行了個禮,就跟著鹹豐走了。

行至花園,隻見一個女子,穿著單衣,身姿綽約,背對著他們,正在那開得正豔的花兒旁邊,念著什麼。

鹹豐來了興趣,招呼玉兒與麗嬪前去看看是誰,並示意她們輕輕的走近那女子。

走近了一看,那女子玉兒與麗嬪都識得,鹹豐卻不大認得了;這女子長著鵝蛋臉兒,大大的眼睛裏帶著些憂傷,正輕輕吟著一首李清照的詞,鹹豐他們走近時,她正吟到:“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聲音雖是清脆,卻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你怎麼如此傷感?你是哪個宮裏的?”鹹豐看著這個女子,覺得她好生眼熟,再看看她單薄的身子,還有與這景色大不相入的詞調,來了幾分意味,隻覺這個女子很特別,與其他的女人都些不一樣,怎麼眼熟,卻想不起來是誰?

不待這女子開口,麗嬪已是酸溜溜的說到:“喲,這不是文貴人嗎,你的病好了?你進宮這些年,一直都是病著,怎麼現在大好了,來這花園裏念詩來了?這太後病了,你卻是好了,還有這般的好興致,隻怕是別有用心吧!”

這個女子,正是一直都身子不見好的文貴人;不知道為什麼,從太後病了以後,她的病,竟漸漸的有了些起色兒,雖然還會有時犯下舊疾,但已是無甚大礙,今日見天兒好,又沒有什麼事,便帶著宮女來花園逛逛,宮女去給她取藥去了,她便自己在這裏賞下花,一時傷感,便吟了這首詞出來,哪知卻被剛好路過的鹹豐三人給聽到了。

“皇上吉祥!懿嬪娘娘吉祥!麗嬪娘娘吉祥!”文貴人哪裏敢還麗嬪的嘴,皇上在這裏呢,她又不受寵,隻得先行禮。

玉兒一見是文貴人,心裏起了一絲疑惑,這文貴人看起來不像是一個會耍心眼爭寵之人,入宮這些年了,一直都默默的活著,怎麼今日,起了這樣的心思?來與自己爭寵?臉上卻掛著笑,親熱的拉起文貴人:“哎呀,姐姐,快起來吧!妹妹與姐姐一同入宮,這姐妹的情份,不要生份了才好!妹妹這些日子都沒有看看望姐姐,沒想到這裏遇上了姐姐,姐姐可不要生妹妹的氣呀!”

這一番話,隻讓文貴人連聲說著“不敢當”,鹹豐在此看得有趣,這玉兒還真得人心,看來這宮裏,除過皇後,就數玉兒最為賢德了。

麗嬪卻不以為然,哼,你懿嬪對誰都好親熱呀,這樣的事,我可做不來!自己好歹也是比文貴人位份高的主子,受得起她的禮,因而隻是冷哼一聲,站在鹹豐身邊,兩眼看著花,卻是時不時的看著鹹豐,看他是不是受了影響,對這個文貴人來來興趣。

“姐姐好興致,好才情呀,皇上,是不是?”玉兒已看出,文貴人這首詞,已引得了皇上的注意,若是自己也像麗嬪一般的爭風吃醋,隻怕會讓皇上不高興,反正皇上現在已經惦記上了文貴人,自己又何妨做個好人?

鹹豐看著文貴人,隻覺她現在比身邊的這兩個嬪都還要好,心裏已開始癢了起來,順著玉兒的話說到:“對對,是呀,文貴人好才情!怎麼朕以前就沒發現呢?這樣吧,文貴人就與朕,還有懿嬪麗嬪一起,在這花園裏逛逛可好?”

麗嬪一聽這話,頓時變了臉:“皇上,臣妾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了。”

鹹豐知她吃醋了,也不管她,“如此,麗嬪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朕與懿嬪,文貴人逛逛。”

麗嬪見鹹豐竟不理自己,氣哼哼的走了;一邊走,一邊罵著文貴人是狐狸精,勾引皇上,一同進宮來的,先是不受寵,現在卻來搶自己的恩寵,真是恨不得她在這皇宮裏消失。

鹹豐哪裏有什麼心思逛花園,隻是看著文貴人,他發現這文貴人其實還挺漂亮的,多了些麗嬪還有懿嬪都沒有的書香之氣,在這宮裏已是十分的難得,更難得的是,她入宮幾年了,居然還保持著這份才情,這讓鹹豐覺得,今天此行,還真有所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