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成敗在此一舉(1 / 3)

烹雪隨著玉兒去了鹹福宮,她不知道小主要做什麼。玉兒走得很急,花盆底在堅硬的地麵上發出“叩叩”的聲音,卻一聲聲的響在玉兒的心裏,現在她的命運,全看此行了!

“皇後娘娘吉祥!嬪妾得知娘娘大喜,特來祝賀娘娘。”玉兒見了鈕祜祿氏一邊行著大禮,一邊把最後的一點體已送上。

“妹妹客氣了。快來這邊坐。”鈕祜祿氏現在還在興奮之中,眉眼之間全是笑,對玉兒的到來很是高興,玉兒是第一個來給她賀喜的人。

“謝皇後娘娘!”玉兒告了坐,盤算著要怎麼樣開口。

“妹妹,現在還沒到冊封大典呢,你就這樣叫我,豈不是讓人笑話!”鈕祜祿氏說。

“哎呀,我的好皇後,你真是太賢惠了!你一口一個妹妹的,嬪妾真當不起。”玉兒口裏說著閑話,心裏卻是著急萬分。

“我們既已同是侍候皇上的人,當然都是姐妹了,妹妹不必太在意了。”鈕祜祿氏知道玉兒比自己還大兩歲,但現在的她身份尊貴,是女人之首,叫別的女人一聲“妹妹,”已是抬舉。

“那,嬪妾與皇後娘娘一見如故,竟覺著娘娘就是嬪妾親姐姐呢!那以後,嬪妾就叫娘娘‘姐姐,’可以嗎?”玉兒忍下心裏的不快,臉上笑眯眯的說到。

“當然可以了,你我姐妹,不可太生分了才好。”鈕祜祿氏覺得,自己身邊,有這麼個知心的人也不錯。她也希望有一個可以說說話的人,玉兒常常來找她,與她說話,態度不像別的妃嬪一樣隻是應虛客套,倒是有幾分真心。

“姐姐,那我可就這麼叫你了啊!”玉兒把自己的“嬪妾”也省了。看看這個準皇後是個什麼態度。

“好啊,妹妹。這樣,才好呢。”鈕祜祿氏並沒有什麼不快。

“姐姐的冊封大典定在了六月初五;眼看著就要到了呢!到時候,姐姐一定是豔冠群芳,母儀天下,隻可惜,妹妹我是看不到了。”玉兒露出了難過之色。

“怎麼?”鈕祜祿氏不解。

“剛靜太妃有旨,叫妹妹去園子裏的靜心觀傳諭皇恩,不能來參加姐姐的大典了。”玉兒把心裏最重要的事,終於說了出來。

“靜心觀?那裏……太妃怎麼會讓你去那裏?”鈕祜祿氏欲言又止。

“姐姐,那裏怎麼了?妹妹剛入宮,不知道情況,還望姐姐告之一二。”玉兒確實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妹妹,今日你既已經告訴我了,你就不必去了;太妃那裏,我會去和她說的。你還是就在宮裏吧!”鈕祜祿氏說。

“啊?謝謝姐姐!妹妹一定會給姐姐準備一份稱心的禮物的!”玉兒忙跪下行了大禮。

“快起來吧!什麼禮不禮的,妹妹見外了。”鈕祜祿氏忙叫玉兒起來。

“那好,妹妹就在心裏祝福著姐姐。妹妹去給宮裏的人說一下,叫她們不必準備東西了,姐姐好心,一定要讓她們都知道。”玉兒說。

“去吧。有空,多來坐坐。”鈕祜祿氏也不留她,她打算去見見靜太妃。

玉兒一邊往長春宮走,一邊心裏感歎:沒想到,這個皇後這麼好說話,雨桐說她心善,果然不錯。隻是那靜心觀,是什麼地方?為什麼皇後一聽是去那是,會是那樣的表情?玉兒想不通,便不再去想,現在,她要回去把這個消息告訴掃梅。

“小主,你怎麼想到來求皇後的?而且,你都沒有提不去,皇後就自己說讓你不去了?”烹雪對回來的主子問到。

“嗬,要是我想的,你們都想到了,那你們就是主子了。”玉兒並不回答。

“是,小主真是聰慧。”烹雪對這個小主越越來佩服。

“明日,定要早早的去給太妃請安。記住了。”

“是。”

“什麼!你把蘭貴人留下來了?為什麼?”靜太妃對來給她說明情況的鈕祜祿氏說。她實在不解。

“是啊,額娘,兒臣覺得,她去那種地方,不太合適。”鈕祜祿氏說。

“你,你知道什麼!”靜太妃大怒,眉眼之間盡是不快,就像是一隻被人激怒了的母雞,伸著脖兒,猛的把手裏的書扔到地上

“額娘,我已經給她說了,叫她就呆在宮裏,說出去的話,不好再收回來吧?”鈕祜祿氏此時已經感覺到了靜太妃的不快,但話已出口,不能再收回。

“好,好,你現在是皇後了,是六宮之主了,我不和你爭。你去吧。我乏了,要歇一會。”靜太妃抿了下唇,還想說什麼,卻又無力的揮揮手,讓皇後退下。

“那兒臣告退。”鈕祜祿氏也不多說,走了。

“蘭貴人,你可真厲害啊!皇後都能讓你說動,很好,袁嬤嬤!”靜太妃先是自語,再叫袁嬤嬤過來。

“奴婢在。太妃有何吩咐?”

“去,把你在蘭貴人家裏寫下的東西,拿給我。”

“是。”

靜太妃拿著袁嬤嬤的記事本,仔細的看了起來。

“原來,你是這樣的,好。”靜太妃合上本子,帶著笑意對袁嬤嬤說。

過了些時日。鹹豐還在與靜太妃鬥氣,果真一個新美都不召幸,這讓玉兒等四個新來的貴人,夜夜都難以入眠。

“小主,今兒是太妃第一次設宴,六宮妃嬪,都要去呢!小主可要好好打扮一下。”含珠有些興奮。

“我知道了。不可以太招搖了;要知道,後宮之中,本就是鮮花盛開的地方,我若是太搶了風頭,必會成為眾矢之的。”玉兒泡在牛奶浴裏說。她最後的體已,已經在前幾日送給了皇後,她才不管烹雪是從哪裏得的銀子買牛奶。

“是,還是小主想得周道。”含珠說。

“去把雨桐叫來。”

“小主,叫奴婢可有什麼吩咐?”雨桐來了。

“你可在皇後身邊打聽出了什麼?皇後現在對我是什麼樣的看法?”玉兒眯著眼問。

“回小主,奴婢打聽到,皇後娘娘很喜歡小主,也很喜歡小主送的東西方特別是那個香囊,皇後娘娘天天都戴在身上呢!”

“那她對我那天去找她的事,有什麼想法嗎?”玉兒生怕自己利用皇後不去那個“什麼觀”的事,被皇後猜到,留下什麼壞印象就不好了。

“回小主,奴婢聽杏兒說,皇後對那天小主去很高興,因為別的小主都是第二天才去道喜,且都不如小主那樣會說話;所以皇後對小主很是滿意。”

“好,你下去吧。繼續和杏兒好好聯係,有什麼好的,也要記得給她一份。”

“是,小主。”雨桐下去了。

今兒是六月初一,離皇後冊封大典還有四天,太妃說,後位已定,她要設宴請宮裏的嬪妃們,讓她們都聚一聚,分享一下喜悅。

人一定會很多吧,我還是穿戴普通一點好了,太妃已是看我不順眼,若是再讓她有什麼借口說我,那就不好了,皇上如今我還沒見著麵呢,一切還是要小心為上。玉兒對自己現在穿的衣服甚是滿意,不嬌豔,也不是太俗。

壽康宮裏現在是熱鬧非凡,各宮的小主娘娘們都到了,玉兒坐在貴人席上,那是群妃之中最邊遠的席位之一,菜色也比其他的妃嬪差了很多。

玉兒等已經來了有一個時辰,已是等得不耐煩,肚子也開始咕咕叫了,靜太妃和皇後才慢悠悠的到來。

“靜太妃到!皇後娘娘到!”太監尖聲的喊著。

眾女都下跪行禮。

“起來吧。這是家宴,無須客氣。”太妃擺擺手。讓眾人坐下。

眾人謝了,才坐下來。

鹹豐封的那四位常在答應,本是六月封後了才進宮的,昨日五月三十,鹹豐說“後位已定,需後妃服侍皇後。”就提前把四個常在答應給接進宮了。

她們坐的位置,比玉兒她們的還要偏下,菜色更是差。玉兒看到,那個病美人一樣的武佳氏,居然也入選了,聽說,封的是常在。封號是“玫。”

在靜太妃來之前,武佳氏看到一桌桌的宮廷美味,竟然讚歎不已;要知道,她們那桌的菜,是宴裏歸差的菜色。各位小主都掩嘴;武佳氏,卻毫無察覺。

“文姐姐,武佳氏也來了呢!”玉兒小聲對文貴人說。

“哼,了不起。一個庶女。沒見識。”麗貴人也看到了,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她現在和文貴人、琬貴人坐在一起,很是看不起武佳氏。

“麗姐姐,她哪裏比得上你啊!別動氣,和這種人動氣,不值得。”玉兒說。

“你呀,就是性兒太好了!哪天她騎到你頭上,你才知道厲害!”麗貴人這幾天,和玉兒接觸也多了些,在玉兒的勸說下,也不對文貴人心裏有什麼了。

“蘭貴人,你都和文姐姐她們好,都不和我好。”琬貴人說。她見玉兒常常去文貴人、麗貴人那裏,很少來自己這裏,現在和玉兒說,希望玉兒也和她要好些,宮裏的日子,實在是太寂寞了。

“我的好妹妹,姐姐哪會忘了你呢?我會去看你的了。”玉兒笑著說。

正悄悄兒說著話,太妃和皇後都來了。不知道為什麼,太妃們隻來了兩三位,且都和玉兒們一樣來得很早。

今兒個是我們後宮之中第一次家宴,大家不必拘束了,都活潑些吧!“在袁嚒嚒的攙扶下,靜太妃慢慢的在上位上坐下,高貴的神情仿佛天生就有的,隻是那雙略帶些皺紋的眼睛不經意的瞟了眼玉兒這邊

“是!”眾妃口裏應著,這種氣氛之下,誰又敢真的像太妃說的這般,“活潑”起來?

玉兒見太妃的眼神,卻向自己飄來,打了一個莫名的寒顫。

“再有四日,就是皇後的冊封大典了,那更是喜事呢!”一位太妃似乎是為了應景,微笑著對靜太妃說到。

眾妃嬪一聽此話,再次起身,恭祝皇後。

“好了,各位妹妹們都起來吧。”皇後笑著說。

“今兒個的家宴,本是平常家宴,但難得內務府,搞了一些新鮮玩意兒;所以叫大家來嚐嚐。”靜太妃說著,示意袁嬤嬤傳菜。

袁嬤嬤走到門前,對一個太監說:“去吧,可以傳上來了。”

東西傳上來了,玉兒她們,都是吃了一驚。

“今兒這家宴,沒什麼特別的,但這早蟹,卻是難得。”靜太妃微笑著說。

各位娘娘小主,每人麵前都放了兩隻湖陽大閘蟹。現才六月,卻有此物,真的是很難得。玫常在已是連聲驚呼;玉兒和文貴人等也覺納罕,現下這個時節,不是產蟹的時節,靜太妃也真是太舍得了。

“靜太妃,這東西果然稀罕,你是怎麼得到的?”一位太妃問到。

“哦,這是內務府送來的;說是今年開春早,蟹都早熟,早些兒進到宮來給宮裏嚐嚐鮮。”靜太妃抿了一口茶。

宮女們把薑醋都放在了各位娘娘小主的麵前。玫常在顯然很少吃這樣名貴的東西,悄聲問著明常在薑醋是怎麼用的;玉兒看著這蟹,想起以往,自己雖不是李治的寵妃,但始終是後宮之主,每一年的貢蟹都是最上乘的,現在麵前的蟹雖說難得,但比起自己以前所用的,還是差了很多。

靜太妃和皇後身前的蟹顯然是最好的;其次是妃嬪;玉兒她們的,隻是一般大小,但在這個時節,也是難得了。

“各位,請用吧。嚐嚐鮮兒。”靜太妃先讓宮女剔出蟹肉來,對大家說。

見太妃和皇後已經動了手,大家這才動起手來。

後宮的規矩,有位份的人,是不能自己動手的,必須是宮女或太監弄好了放在自己麵前的盤子裏,才能再吃。

玉兒發現,這些宮女太監們,對蟹的吃法不是很懂,浪費了很多。

“這蟹啊,最好吃的,就是這蟹黃了。”靜太妃對身邊的一位太妃說。

“是啊,蟹黃是最補的了。”那位太妃回到。

“說起蟹,江南當屬第一;可惜我們宮裏的女子,大多都是北方女子,若是有江南的女子來吃這蟹,那一定是吃得別有一番風味。”靜太妃一邊說著,一邊就向玉兒那邊看。

“太妃這是何意思?”皇後問到,她不知道吃個蟹,關江南女子什麼事。

“這你就不知了吧。江南多美女,好蟹在江南女子的吃法中,是最為好看的。”靜太妃發現玫常在的吃相難看,忍不住一邊說一邊笑了起來。

其他太妃和妃嬪不知道太妃突然笑什麼,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看到玫常在正對付著一隻蟹,不知道要從何下口,隻是用手抓了起來往口裏送,也都笑出聲來——常在是沒有宮女太監侍候的,要自己動手。

“那位是誰?”皇後見玫常在實在不雅,開口問到。

“回皇後,嬪妾是玫常在。”玫常在正專心對付那隻蟹呢,皇後問話都沒有聽到,還是明常在捅了她一下,她才反應過來。

“玫常在,你若是嫌麻煩,大可以讓你身邊的其他常在代勞。”皇後說。

大家都“吃吃”的笑出聲音來;玫常在的臉紅到了肚子根,再不好意思吃了。

“我看,這些個嬪妃中,就數蘭貴人的吃法最好。聽說,蘭貴人的父親,曾到廣州做過道台,想必蘭貴人也是不隨父一起去過吧?”靜太妃話鋒一轉,對著玉兒說。

玉兒大吃一驚,怎麼,又到自己身上了?忙站了起來,說道:“回太妃的話,嬪妾多年前是隨父親到任上過的。”

“哦,難怪蘭貴人的吃法看上去那麼的別致;在江南,一定是呆過很長時間吧?哦,我忘了,你父親過逝後,你就沒再去過江南,而是回到了京城,靠給人家做做女紅打發時間,定很久都沒有嚐過蟹了吧?這次,是不是讓你想起了和父親在任上的日子了?”靜太妃看似不經意的說。

頓時,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在了玉兒的身上,各種猜測也隨之而來——沒想到,看她那個樣子,原以為是什麼名門望族,不想卻是個拋頭露麵求生活的市井女子。

玉兒已經感覺到了其他人那刀子一樣的眼神剜在自己身上,隻覺自己渾身發燙,欲哭無淚,差點把朱唇咬破,此時隻恨不得有個地縫可以鑽進去。

“回太妃的話,家父過逝後,玉兒確實沒再去過江南;但對這蟹的吃法,卻是以前在江南時亂吃的。”玉兒硬生生把淚忍住,靜在妃這麼做,一定是故意的!她就那麼恨自己嗎?非要把自己推向深淵不可?

“嗬,蘭貴人真是惠質蘭心。如此,你就上來侍奉皇後用蟹吧。也都教教我們,這蟹的吃法。”靜太妃眼裏含著笑,皇後心裏卻是不大明白。

“嬪妾無這個福氣可以侍奉皇後娘娘。還望太妃明見。”玉兒有些明白靜太妃的心思,隻是推卻。

“不用謙虛了。來吧,讓這些北方女子都見識一下。”靜太妃用不容質疑的語氣說到,臉也隨之沉了下來。

玉兒知道躲不過了,隻得坐自己坐位上站起,走到皇後身邊,行了禮,就按太妃吩咐,侍候皇後用蟹。

靜太妃見玉兒走了上來,對著眾妃大聲說到:“大家都看清楚了,蘭貴人的吃法;學著點兒,咱們也學學江南美女的另一番風味。”

雖然其他幾位太妃不知道靜太妃為何如此,但礙於靜太妃如今是後宮位份最高之人,隻得附合。

原本坐在下側的眾妃嬪們,見玉兒上去伺候皇後了,都準備著太妃讓她們再吃——來了半天了,都餓著呢。沒成想,太妃還要她們看玉兒如何吃蟹,性子好些的,就耐心看著;性子不好的,就埋怨玉兒,害她們吃不成。

玉兒知道,自己做得好,做不好,將來,在這後宮之中,都會成為眾矢之的;靜太妃,究竟我是哪裏和你相衝了?

“皇後娘娘,請向這位嬤嬤要過蟹八件。”玉兒見桌上就隻放了蟹和薑醋,沒有取蟹之物,開口對皇後說到。

“蟹八件?”皇後很少吃這樣的東西,就算是吃,也是宮女太監們動手;所以不知道是何物。眾妃嬪家世好的,心裏對玉兒又改變了看法;像玫常在這樣的,卻覺得玉兒是在找理由借口。

“回皇後,是的,請取過蟹八件。”玉兒又說了一次。

這次,皇後把疑惑的目光轉向了靜太妃。

靜太妃聽玉兒一開口,也是暗自心驚,目光死死的盯住玉兒,臉上的表情也不自然了起來,怎麼,她……自己算錯了?

很快,靜太妃把目光收回,回頭示意袁嬤嬤拿了一套蟹八件過來,放在玉兒麵前。

玉兒把蟹放在小方桌上,用圓頭剪刀逐一剪下大螯和蟹腳,將腰圓錘對著蟹殼四周輕輕敲打一圈,再以長柄斧劈開背殼和肚臍,之後拿釺、鑷、叉、錘,或剔或夾或叉或敲,一件件工具輪番使用,先把爪、鉗肉掏出來,放在皇後的盤子裏。

然後垂首恭敬的對皇後說:“皇後娘娘,請先用這些,再用蟹黃蟹肉;這時蟹蓋未揭,不會走掉熱氣。”

皇後見玉兒這種吃法,已是驚呆,哪裏還記得吃,她雖已名為皇後,由於出身並不是很高貴,入了府做側福晉也極少吃這種玩意兒,因此此時對玉兒,又產生了另外的想法。

同樣表情的,除了靜太妃,在座的妃嬪都不在少數。

玉兒不理會他人,也不理會皇後的驚訝,回身對皇後的宮女鶯兒說:“勞煩這位姐姐,取些黃酒和糖來。”鶯兒去取來了;玉兒又把黃酒給皇後倒上,把糖放入薑醋裏,口裏說著:“這醋,若是鎮江香醋最好;在薑醋裏放些兒糖,可以去蟹腥氣;佐以黃酒,可以澆除蟹的寒氣。”

不一會兒,玉兒就完美的把一隻蟹給分割開來,放在皇後盤子裏,還把蟹殼給拚還原了。

這些,在玉兒上世的時候,已經做了千百回;那年月,蟹進了貢,孤單的她,隻能自己動手來吃,打發那漫漫長日。玉兒沒想到,自己這一手,會給自己化解這場難堪。不過,真化解了麼?

“啊,妹妹真是手巧!這些個吃法,真是令我大開眼界。”皇後已然呆了,顧不上吃,“妹妹”二字也隨口脫出。

靜太妃聽到這聲“妹妹,”不由轉頭看了皇後一眼,什麼時候,皇後與這蘭貴人這樣親切起來的?

“你們都看到了吧?江南美女的吃法,果然不同一般。玫常在,你可要多像蘭小主學習呀!”靜太妃心下不快,又把玉兒推向了眾嬪之眼,還示意袁嬤嬤打賞。

“謝太妃!”玉兒接過賞,淚珠兒又要下來了,打賞,打賞!靜太妃,我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這樣對我?打賞,我不是賣笑的風塵女!

“好了,你回位去吧。各位,咱們就照著蘭貴人的吃法,來品一品吧!”靜太妃也不想再在這件事上糾纏下去,開口讓眾人用宴。

玉兒回到自己的位置,已是沒有心思再吃東西。

第二日。

“文姐姐。哦,麗姐姐也在啊!”玉兒一進來,就看到了麗貴人正和文貴人說著話,心裏一怔,但馬上換出個笑臉。

“妹妹來了,快坐吧。”文貴人倒是很熱情,看來沒把玉兒身世放在心上。

“想不到蘭貴人,真是惠質蘭心呢!一場蟹宴,風頭都讓你給搶走了。想不到,一個市井女子,還懂得這麼多!”麗貴人卻不是很友好,漂亮的臉蛋上,寫滿了譏諷。

“姐姐哪裏話。妹妹這是雕蟲小技;哪值一看!姐姐不知,妹妹去到皇後身邊時,很是忐忑呢!”玉兒壓住對麗貴人的惡心,強笑著。

“喲,我可當不起你這姐姐,我們既沒有去過江南,也不知道‘江南美女別有風味,’我們可高攀不起!”麗貴人說著,眼睛一挑,把身子轉了過去,卻不管這裏是不是文貴人的地方。

“妹妹,你可別有想法。如今,不管我們是來自什麼地方,入了宮,都是姐妹了;我不會因你父親的事睢你不起的。”文貴人見氣氛尷尬,打著圓場。

麗貴人鼻子裏“哧”了一聲,突然站了起來,伸手理了理新穿的羅錦衣裳,“文姐姐,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你們‘姐妹’慢慢聊!”話音才落,禮也不行,徑自去了。

文貴人隻得無奈的對玉兒笑笑,玉兒卻反過來安慰了文貴人幾句。二人又低低的說了些話兒,玉兒才告辭回去。

壽康宮

“你不是記錯了?她那樣的家世,怎麼可能會,會那樣的吃法!這可是流傳下來的,蟹的最佳吃法!”靜太妃坐在美人靠上,氣呼呼的對袁嬤嬤說到,那張臉上,盡是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