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薦(1 / 2)

“王妃醒來,王妃醒來!”突然耳畔響起如雷之聲,驚得我膽戰心寒,眼眸速速撐開,卻發現宛平女史正立在我的榻前一臉關切凝視著我。“珍重…”我口裏猶自輕輕念著,突地晃神,咦,原來是在夢中。而這個夢卻並不是夢,而是我兒時的切真回憶。霎時一切朦朧感受盡然揭曉,我方知道夢中人並非真是夢中,而是我褪色的一處記憶。

薛琰,你即喚我做玉娘,可見你知道我的身份。可你又為何裝作視而不見呢?

宛平女史沏了一杯玉露桂花蓮子茶奉上,我輕輕噿了小口,便命她去內室外的前堂駐處休憩去了。此時已是三更,我再無睡意,索性起身披了外袍尋來文房四寶譜起了音律,以定我恍惚心神。

五更觀內晨鍾恢弘揚起,宛平侍我洗漱更衣罷我便去了三清殿叩拜太上仙人誠誦道德經。

宛平直直立在觀前候著,那模樣似是一尊素衣雕像,又似一名木訥的修女,在我看來倒是比這觀裏的道姑還要塵世皆空的。宛平正是雙十年華,不過若隻是兀自望去,神情形態多要大我七、八。許是同她的職務有關罷,弱小入宮,遵循嚴厲宮規,揣摩君上心意,事事處處謹小慎微,難免這一副老成之像了。我收回我的心間雜念,又專心的誦起道德經來。

辰時一刻,我已有些乏了,合上經書於蒲團起身,突聽得觀外喧嘩一片,隱約聽到有人玉環玉環的喚我。我趕忙走到了觀外。

原來是壽王李瑁前來尋我,我見他一臉頹靡之色,想是受不得相思之苦跑來見我一麵。心下有些不忍,緩緩迎上前去。

宛平卻欺身擋住我的去路道:“王妃切不可移步,聖上口諭,王妃替太後祈福必定清心守潔,不可與男子相交。”

我詫然,難道與自己的丈夫也不可相見?“聖上,聖上是本王的父,難道做兒子的掛念他老人家的兒媳前來看望也不可嗎?你給我讓開,讓我和我娘子說幾句話,不時我就回去,不會令女史為難。”李瑁說罷便朝我徑直走來,眼眉裏盡是柔情蜜意,牽腸掛肚。隻一日不見,他就這般萎靡了。

“玉環,你可知道我有多思念你,你走後我茶飯不思心頭空空如若無物,才知道玉環對我而言不僅僅是深愛,更是活生生的命。你不在身邊,我的魂魄似乎也離我而去了。”他的眼裏頃刻便是潸然,竟嗚咽掩麵而泣。

宛平見他這樣也沒再強加阻攔,隻是在我們中間隔著,做了一層銅牆。

我垂目含淚,悠悠說道:“王爺,你就不要牽掛我了,這寥寥五載,雖不說遙無歸期,卻也足夠我們夫妻情分淡卻了。王爺還是另尋一門好親事罷,有了枕邊敘話的人兒,王爺就不會如此心苦了。”

此番言語確是我心中所想,不能說我對壽王是半點無情的,五年朝夕,即便是貓狗之輩也有深厚親情了,何況李瑁一向待我不薄,隻是事到如今這般境地,還是幹脆了斷了好,至於日後究竟如何結局,隨緣定罷。

他聽我如此說顯得頗為驚詫,直定定出神望著我說:“玉環,你怎能說這樣薄情的話來?你明知我對你的心意!不過區區五年,我李瑁怎敢淡忘玉環!就是忘了我自己我也不會忘了玉環你啊!”

宛平望望李瑁,複又望望我,似有些不耐,又開始阻攔,請壽王出觀。

李瑁欲反抗,見我已拂袖轉身回了道觀,隻好念念不舍的退了出去,一邊大喊著,“玉環等我,李瑁此心永不負你,如有違背,不得好死!”

我憂憂忡忡恍惚了許久,拾起和壽王的點滴回憶,初遇時也曾對他動了情,隻是之後發生的事讓我有了真正深愛之人,反而顯出我與李瑁的平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