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著感覺,孫雪怡從枕下摸出個瓷瓶,倒出兩顆褐色的藥丸,急急地吃下,有點噎住了,撐著最後一點力氣跳下床,到桌邊倒了杯昨夜的水喝下,方才覺得好了些。
那痛感一過,孫雪怡便感到附骨的冷,這才發現自己隻著單衣站在房中,夢魘時出了滿身的汗,早已將整件單衣浸濕,深秋的夜有點冷,如此不冷才怪。
借著從窗戶透進來的月光,孫雪怡自己找了件衣服換上,原是想洗個澡的,但想到如果叫了值勤的白芷進來,想必爺爺就會知道自己又夢魘了,心悸之症又發作的事也就瞞不住了。
算了,自己無眠,就給她個好眠吧,給所有人一個好眠吧。
點上燭火,房間亮了起來,原是想看書的,爺爺剛從風國帶回來的書,都是自己沒有看過的。可是,今夜卻是怎麼也看不下去,久久都沒翻過一頁,從醫藥古籍換到音律古籍,竟都一頁也看不下去,索性就放下書,什麼時候自己會勉強自己看書呢。
打開窗戶,靠著窗沿透透氣,看著月光下的水榭在月光中朦朦朧朧,不甚清晰,不自覺就又想到夢中的那個女子,今晚倒是有點兒收獲,聽清楚了那個男子的話,想是世上男子多薄幸,女子閨怨頗深吧。
可是這又關自己什麼事啊,為何會讓自己如此的心悸、如此的痛。說是前世的記憶,可是自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自己帶著前世的記憶呢。就算是自己幾世前的情感糾葛,那也該不該讓自己到現在才承受吧。
孫雪怡對著月色思考著自己與這個夢的關係,可是想了很久,還是想不通。也許,有點可以肯定的是那夢和自己有關,和那心悸之症有關,說不定和自己宜城的親生父母有關。是不是找個時間去宜城探查探查,孫雪怡思索著。
可是,一想到自己前世和今世親生父母的關係,孫雪怡就糾結了。就算不見自己的親生父母,可自己現在才十歲,還有那時不時發作的心悸之症,如何能讓爺爺放心讓自己出去呢。雖然自己有著前世的記憶,卻沒人知道,而且現在也沒有內力,原有的武功就成花架子了,中看不中用。
沒有告訴穀裏的人自己有前世的記憶,也是有自己的考慮的。嬰孩時,自己先天不足,體弱多病,不要說自己有前世的記憶了,指不定一開口說話,就讓人當妖孽給燒了,自己當時可不就是這麼顧慮,才計劃著整天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安靜等著自己長大,其他事情長大後再說,再怎麼說一個嬰孩也沒辦法再改變這個天下,或許自己的前世有這個能力,但是作為嬰孩的自己還真沒有那本事,她還是有這點自知之明的。
可是那該死的夢魘,卻把自己逍遙的日子給生生弄沒了。現在穀裏的人都是自己的親人了,自己卻不知道怎麼開口,開口後又將如何說。或許也不需要說了,夢魘讓自己成了異於常人的“老學究”,同時,也掩蓋了自己擁有前世記憶的事實不是,因為很多東西都可以推給那滿滿兩架子的古籍和自己那過目不忘之能不是。
其實,自己前世的身份也是不能說的,一個亡國的公主,誰人能信呢。多久了,自己一直都不敢去觸碰前世的一切,潛意識裏,自己大概也是害怕去觸碰的吧。畢竟,自己無法理解為何一夕之間自己便經曆了前世今生?為何一夕之間自己便要麵對家國破滅,四國一城分立的局麵?為何自己握有一直暗衛軍,卻沒有一點兒護衛家國的記憶?如果沒有,那近兩萬人的暗衛軍現在又在何處呢?
前世的種種,滿是疑團,如雪球般裹在一起,且不說自己夢魘相纏,單單讓做為嬰孩的自己去生受,又如何受得起!隻怕自己先發瘋了。
十年了。十年來自己選擇不去觸碰,選擇暫時的忘卻,不去看外界的書,不去了解外界的一切,怕自己一時忍不住,反而適得其反,自己隻一味選擇去克服夢魘,一心撲在醫術上。選擇做個純粹的孫雪怡,做個純粹的神醫穀中人,純粹到有時候都感覺前朝的軒轅好隻是夢中的人,隻是純粹的亡國公主軒轅好。可是,自己卻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前世便是軒轅好,是那個前朝的公主,卻在一夕之間因不明原因而有了今生。
“好兒,如果不可避免,那就勇敢地麵對吧。”不期然,昔日皇兄勸慰的話語飄渺地在腦海中響起。
是啊,自己沒有勇敢麵對,自己可以勇敢麵對的,孫雪怡在那寂靜的夜色下,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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