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漸漸合攏，我微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側身坐在不遠處的二師兄。見我醒來，他起身，慢慢地走了過來。
我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這不就是老人的屋子嗎？我怎麼會在這裏？
忽然想到自己暈過去前所發生的事情，我猛地拽著走到麵前的人的衣袖，仰頭看著他，緊張而又擔憂地問道：“大師兄呢？大師兄他有沒有事？”
他的身體一僵，眼裏劃過一絲莫名的哀傷，在沉默地看了我良久之後，他才緩慢地說：“放心，他沒事。”
“那麼……他人呢？”
靜靜地凝視了我一會，然後他扭過頭看向門外，輕聲歎道：“他……就在外麵。”
外麵？
我趕緊跳下床，急急忙忙地就往外麵跑。可剛到門口，忽然想到剛才二師兄他眼中閃過的痛，立即停了下來，轉身抱歉地看著他：“二師兄，對不起，我剛才隻是……”
“快去吧！”他負手站在床邊，沒有回頭看我，隻是那略帶著幾分落寞之色的修長身影，讓我心中非常難受。
我低頭，用自己都不可保證的語氣對他道：“我隻是去看看他，我……會回來的。”
說罷，轉身出門。
午後的陽光份外明媚，甚至還帶著灼人的氣息，但灑進整個山穀裏麵來，就感覺這裏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生氣勃勃。
那一抹紫色的身影此時就背對著我站在湖邊，微揚著頭仿佛在凝視這這裏的一切。
他真的平安地出來了。
“大師兄！”我興奮地向他跑過去，卻在離他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因為他由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大師兄……”凝望著他的背影，我再次出聲輕喚道。
半晌，才聽到他細微的歎氣聲，然後緩緩地轉過身轉過身麵對著我，略顯蒼白的臉上仍舊帶著那熟悉溫柔的笑容：“你瞧，我說過我會出來的吧，這次，我真的沒有再騙你。”
我也笑著點頭，走到他身前，伸手欲撫上他的臉，卻被他抬起的手輕輕地握住。
絲絲的冰涼由手傳入我的心裏，為何如此暖和的天氣裏，他的手卻是如此的冷。
還來不及細想，又聽見他語氣沉重地說道：“如果一切可以重新開始，我真的很希望自己沒有執著於為娘報仇的事，而傷害了你。離兒，如若還有來生，你還願意跟我一起廝守到老嗎？”
“會的，”我望著他輕聲回答，“不管是天涯還是海角，不論是人間還是地獄，我都願意跟著你，生生世世，至死不渝。”
“生生世世，至死不渝？”
“對！至死不渝！”
他開心地笑了，卻笑得那麼蒼白無力：“今生你的選擇是冷師弟，你忘了嗎？”
二師兄？我一怔，這才想起那個冰冷而又神情，猶帶著痛楚的眼神。
是的，我答應過他等這裏的事情解決了，就會與他回煙霞山莊成親的，可是現在……
“我想二師兄他……是會明白我們的。”
見我一臉的猶豫，大師兄微微地搖搖頭：“但他也會傷心的。離兒，我們不能隻顧自己，冷師弟他那麼愛你，你不可以傷他的心的，知道嗎？”
他是要將我推開嗎？就像之前在山上我推開他一樣？可那時的我隻是一時傷心氣惱罷了，那並不是我心底真正的意思。
不知不覺的，眼眶已盈滿了淚水，我張口欲解釋，他卻又繼續道：“更何況，承諾……是不可以違背的。”
“承諾？那你呢？”我反問道，“你答應過我要娶我做你的妻子的，你說過我帶我回落風穀隱居的，這些不也是承諾嗎？”
麵對我的質問，大師兄輕輕地閉上了雙眼：“是！我答應過你的事永遠也不會忘記，但……”說到這裏，他深深地歎了口氣，言語間帶著沉沉地哀傷：“就是因為我沒有遵守我的承諾，所以上天懲罰我，要我失去自己最愛的人。”
“大師兄……”我搖著頭，想要告訴他，他並沒有失去我，隻要他一句話，我就會放棄一切跟他走的。但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慢慢地睜開眼，凝視著我的眼眸中除了往日的溫柔外，還帶著濃濃的哀愁。他抬手理了理我鬢邊淩亂的發絲：“所以離兒，我們不可以背棄承諾的，知道嗎？冷師弟他會好好照顧你的，這我也就放心了。”
放心？難道我們到這裏就結束了嗎？
落風穀第一次見到他，半年的朝夕相處，隨後硬是跟著他一起出穀，慕容家第一次見到他憂傷的情緒，永安城第一次見他臉紅，豐城上官家第一次動心，他為救我第一次受傷差點沒命，他第一次說喜歡我……回想起這一切，仿佛還是昨天發生的一樣，這一路走來，我們什麼艱難險阻都過了，為何最後還是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