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箭將軍對這幾位老戰友也是無可奈何,無奈的點下了頭。
石進立刻就探頭喊一位正端著空盤子準備退下去的侍者,“哎你你你,說你呢,把你們大帥的好酒般個十來二十壇過來,今天不把姓單的喝倒我就不姓石!”侍者詢問神箭團長的意見,神箭團長點了點頭侍者這才下去。不過神箭團長隨後按住正在卷著袖口的石進說:“一會酒來了先別著急,等我說完你們再開始?”
“聽你的。”石進對即將迎戰的對手一努嘴,“你呢?”
單經年也被石進囂張的氣焰撩撥起了心中豪氣,反擊石進說了一句“鬃毛都要變成白毛了還這麼囂張”,單經年轉頭對神箭團長說道,“客隨主便。”
神箭團長起身往三張桌子中間的空出走過去,這邊包括新月在內的七人全部看向他,另外兩桌也有人注意到了磕碰旁邊的人,等神箭團長走到中間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另外兩桌從裝著上不太像是流亡者和流兵,不過這個說不太好,現在新月能確定這桌顯然都是神箭團長以前在軍中的故人,如果隕火團長來了應該也在這邊,倒是沒有見到謝將軍,新月也不打算問,沒有必要。新月倒是注意到了剛過來的時候右邊桌子上看著茶水的男子,他是這裏唯一沒有看向神箭團長的人。
“剛才讓諸位見笑了,明日就是我兒大婚之日,前夜我這個當爹的竟然出了這麼大的糗事,好在這裏都是自家老弟,我呢就老臉一橫當沒事兒人了。”神箭團長笑了兩聲往新月這邊指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新月身上,眾人的目光跟著他看向新月,他繼續說道:“這位是慕姑娘,慕姑娘的府上曾經對我有救命之恩,大家也都知道我是行伍出身不懂什麼大道理,隻知道救命之恩那是豁出這條老命也要報答的天大恩情。如今這姑娘孤苦伶仃,但是慕姑娘胸有大誌不願意在我的羽翼下,這幾年一直在自己發展也不來尋求我的幫助,你說我這有心無力呀,有力沒處使讓我憋的難受。這次恰逢我兒大婚,我這邊隻請了你們眾為老弟,就想著能和各位老弟們再一起聚一聚嘮一嘮,下次見麵就是各位老弟送我入土的時候了——”
“將軍說什麼呢,您這身子還健朗著呢。”石進顫著臉上的橫肉說道。
神箭團長一笑,說:“我都這一把歲數了還能有個幾年好活呀,這些好聽的話就不要說了。這次請各位老弟來呢,一來是我實在想念各位老弟的音容,值此良機無論如何也不能給我再留下遺憾。就這樣千裏迢迢把各位老弟召來老哥我在這裏給各位陪個不是不要打斷我——”中間桌上有人想要開口被神箭團長堵了回去,神箭團長停頓了一下,繼續開口:“我剛入行伍的時候趕上了四境十環賽,比賽中被李將軍賞識到李將軍麾下,能在‘神箭’手下修煉箭術是所有射手夢寐以求的奢望。李將軍將我視如己出傾囊相授。將軍膝下有女,與我同歲。不好武亦無元途之姿,唯獨對排軍布陣顯露喜好之情,將軍便使其從師公孫先生學習運籌之術,終學業歸來。我與她沙盤對弈數百場勝者寥幾,論運籌帷幄我不如她。將軍本欲將女與我為妻,無奈鄉中已有紅顏,以致其女負氣離京,再無音訊。幾天後,將軍告老。在將軍奏呈人皇的最後一封密報中推舉我接任‘神箭’。古語言師如父,繁忙軍務間隙我時常去拜訪將軍,自以為盡職天倫,將軍辭世時亦無愧於心。然而,我錯了。將軍辭世的半個月後我聽聞她回來了。見到她的時候她牽著一個剛能站立的女童在將軍的墓前,教女童喊著‘爺爺’。那天我們聊了許久,我沒有問她從何處來,她也沒有說要往何處,那是我們時隔數年到現在唯一一次相見。後來發生了很多事,開荒前的一天夜裏有一張已經蓋上國璽卻未發出的皇旨被送到了我的手上,那是國君陽子許給我和她賜婚的皇旨,為了不讓我違抗君命,她選擇了隱姓埋名。將軍一定知道,他一直到最後都沒有說出來,我們唯一見到的那一次她也沒有說。我以為我盡職了人倫,我覺得我應該可以問心無愧,如果將軍還活著,如果能夠找到她,我還能夠報答這份恩。但是呢,人生就是,你想要什麼就總是事與願違。我找到她了,一捧黃土,一塊石碑。女孩被她的父親帶走了,我打聽過他們卻毫無消息,唯一從鎮子上的人口中知道她的夫君應該是一名流亡者。十年,我找了十年最終一無所獲。十年,我隻知道一個她為女兒取的出自兵法的名字,李代桃。有人跟我說該放棄了,流亡者本就是刀口上謀生的營生,一個閑散流亡者帶著一個女孩死在哪裏也沒人會知道。我不相信,我要繼續找下去,我告訴他如果我找不到他們,這天大的恩情我該去給誰償?到了到了我還得帶著這一身債,不是還不起而是壓根就沒處還,我不要這樣。”神箭團長說著過去的事情,深深呼了兩口氣,他看向新月這邊。
“……直到兩年前,我見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