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1 / 3)

白林喜終於還是沒有殺這個女孩子,並非這女孩子的話把他打動了,憐憫這個詞兒,從來就不存在於他的詞彙裏。

白林喜一向狠心,但對這個女孩子,他雖然懷疑,卻並沒有讓人嚴刑逼供,而是裝作被她瞞過了一般,留她在跟著自己的隊伍巡邊,然後帶她回到了邊境的大營。

“從小做奴隸的小娘子,說起話來這般頭頭是道?從小當奴隸,手背卻細致的很,隻有手心握馬韁的位置有老繭?這是糊弄誰呢!”白林喜冷笑道:“看她這一身傷,便知道刑訊之類的對她怕是是沒用的。且由她去,好吃好喝養著,隻是不許她亂跑,我倒要看看他能翻出什麼花樣。”

然而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白林喜的預料。

白林喜被稱為瘋狗,這絕對不止說他對外族人瘋,這家夥在軍隊裏也不是什麼討人喜歡的家夥。他帶兵極嚴,發起脾氣來不管不顧,逮誰揍誰。更糟糕的是下手沒個輕重,這些年被他打殘打死的士兵沒有一百也有五十。便是他的親衛,平日裏在他麵前也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哪裏觸怒了這尊瘟神。白林喜習慣了所有人都對他敬而遠之,可這個隻有十二三歲的混血小女孩兒,卻根本不怕他。

這個小姑娘,似乎特別喜歡往白林喜身邊靠,可若說她刺探軍情,也不像,她壓根不往辦軍務的地方跑,隻是在白林喜休息的帳篷跟前湊。一開始的時候,隻是偷偷搶了衛兵拿的白林喜的衣服去幫忙洗,後來就白林喜吃飯,她就怯生生地在一邊給他盛飯,白林喜喝酒,她就給他倒酒,她膽子越來越大,沒幾天的工夫,竟弄得白林喜身邊的親兵都覺得自己沒什麼活兒可幹了。

白林喜對這個小女孩兒確實是防備的,但也沒把她當回事兒,十二三的小女孩兒能幹嘛?何況他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這個小女孩兒十分眼熟,可他分明沒見過她。這種熟悉的感覺,讓他不知不覺便對這個小姑娘柔和了起來。

“可以把這個送我麼?”小姑娘看著白林喜手裏拎著的兔子,臉上顯出十分的喜愛:“它沒多少肉,也不夠您塞牙縫的,就讓我養養它吧!我還沒養過這種小東西呢。”

白林喜哼了一聲,把兔子扔到那小姑娘懷裏,他當然不會告訴這個小丫頭,自己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活捉到這個兔子。這個女孩子沒名字,她請白林喜給自己起名,白林喜便給她起名叫阿福。

白林喜開始回憶過去了,這麼多年以來,他很少去想過去,不願想,也不敢想。可看著這個枯柴一樣的小姑娘逐漸變得白皙,臉上也長出肉來,在他麵前膽子越來越大,他卻忍不住想,若沒有那件事兒,若他的雲芝還活著,他們的孩子,是不是也該有這麼大了?

可這個安詳的表象畢竟是假象,即使心底柔軟了一塊兒,白林喜依然不會放鬆警惕。

白林喜巡邊的時間是固定的,一次六個月,在邊境駐守六個月後會有別的部隊替代他,而他則帶自己這一萬人回太原大營休整。這是這一二十年的新政,免得將士們在一個荒涼的地方駐守太久,影響到士氣。阿福在白林喜這裏已經呆了三個月,白林喜駐守的時間也隻剩下一個月了,他覺得,必須搞清楚這女孩子的問題了,他不能再拖下去了。

哨探說,在五百裏外發現了小隊蒙古騎兵的蹤跡,而阿福這陣子,似乎變得很焦躁。白林喜敏銳地感覺到,這兩者有聯係。他表麵上粗枝大葉,可瓤子裏若真是那樣的人,又怎麼可能縱橫草原十幾年,讓蒙古人畏他如虎?他臉上裝著毫無所覺,甚至裝作一無所覺地接下女孩子顫抖著雙手遞上來的酥油茶。

第二天,宋軍大營全麵緊縮,中軍帳傳出了營裏進了奸細,白將軍中毒臥床的消息,人心惶惶。第三天早上,一支蒙古精銳突襲宋軍大營。

這是一場十分慘烈的戰鬥,蒙古人以為這支並不算大的部隊遭遇到主將遇刺的事情,軍心動搖,再加上無人主持戰局會戰力衰減,誰知道傳聞中主將遇刺,人心惶惶的宋軍卻十分的驍勇,甚至可以說,這支宋軍的精十分飽滿,簡直是養精蓄銳地等待著蒙古人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