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宣自然感到了她的目光,但他一抓衣擺,將怨氣忍了,挑挑眉,裝作若無其事。
倒是夏慶庚第一次看到卓雨樓的樣貌,當即對兒子為什麼對她百般糾纏,有了幾分理解,他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今天叫你來,你也知道為什麼,就不多費口舌了,我下麵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回答。”
雨樓將頭重新低下:“是。”
於是夏慶庚便拿了連橋留下的手書,揪住裏麵幾個可以證明卓雨樓身份的關鍵地方問了問題。這些問題雨樓早就和季清遠對證過,答的十分流利。等問完了這些,夏慶庚捋了捋胡子,最後一問:“你身上真的有胎記嗎?”
雨樓巧妙的答道:“如季尚書手書中記載的那般,確實是右肩有一花瓣狀胎記。”
“好了,你先下去吧。”
雨樓便低頭小步退了出去,滿心期待在去廂房等著哥哥一會接她走。
等卓雨樓退下後,夏慶庚看向兒子:“你有什麼想說的?如果沒有,我就叫你表哥把人帶走了。”
夏宣一本正經的道:“爹,您不覺得卓雨樓回答的太順流了麼?正常人回憶一件事總有遲疑的地方,她倒好,像是講故事一樣。若不是在腦海裏演練過,怎麼能回答這麼順?爹,您能記起十幾年前咱們府裏的院子都栽了什麼花嗎?可她卻能,還能說出在她家老宅的西角門下種著木芙蓉。”說完,哼哼冷笑了幾聲。
季清遠就知道夏宣不會坐以待斃,必然要掙紮一番,便輕描淡寫的道:“她當年還小,對花花草草感興趣並不奇怪,大人見慣了這些,總要遲鈍些。再說了,人總是對某一樣東西印象深刻,就像總有人對美貌的女子過目不忘。”
夏宣受了諷刺,全不放在心上,他知道就算季清遠說一百句,最後說了算的隻有他爹。他隻需把精力放在他爹身上,攪亂他爹的思維就行了:“她每一件事都記得這麼清楚就可疑了,回答了這麼多,居然沒有一件是她記不清楚的。我看她不過是想脫離奴籍,利用清遠你尋妹心切,想李代桃僵去過主子的生活。”
季清遠冷笑道:“如果她不是我要找的人,沒有經曆過的事,她又是如何回答上這些問題的?”
夏宣道:“因為是你告訴她的!上次在荷花池,你問她問題時,通通是引導式的,比如你七歲的時候,是否跌傷了手臂?隻要有心,一想就是跌傷了,否則對方怎麼會問,於是她就回答跌傷了。”
“我這點常識還是有的,我沒有那麼愚蠢的發問。”
夏宣歎道:“我當時就在場,記得一清二楚。”當時在場的人唯有他們三人,卓雨樓是當事人,不能作證,夏宣和季清遠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也沒法反駁誰。
“……。”季清遠不想和對方胡攪蠻纏下去,道:“胎記總不能有錯。”
夏宣等的就是這話,對他爹麵色凝重的道:“兒子就是從胎記發現的蹊蹺,覺得表哥可能找錯人了。我跟他說卓雨樓不是他要找的人,他偏不信,所以兒子隻好請您出麵做決斷了。”
提起這茬,季清遠就一肚子氣,他這件事本不想聲張的,可是夏宣居然把父親有私生女的事告訴了老國公,真叫父親死後顏麵無存,於是心中便又記了一筆賬在夏宣頭上。
老國公在成仙修道的百忙中抽空處理這檔子事,早就不耐煩了,便道:“說多少都沒用,驗驗胎記不就得了。找個人來,叫她看看卓雨樓肩頭的胎記。”
夏宣立即道:“爹,我這就去叫人。”
季清遠一瞧夏宣這麼殷勤,就知道他要動手腳,這府都是他的人,保不齊買通了哪個嬤嬤,有的說成沒有。他趕緊道:“另外請人來驗比較穩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