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當食盒打開的那一瞬,老夫人頓時眉頭深皺,一雙如枯竹竿的手重重的拍在桌上:“放肆!我沈府的嫡長女也是你們如此作踐的!”
也難怪老夫人如此生氣,那食盒裏,一碟菜蔬沫,一碟醋黃瓜,再加上一個外表有些發黴的饅頭,這就是他沈府嫡長女的午膳,竟不如她身邊一個三等丫鬟的菜色,況且萱兒久病初醒,老夫人實在不敢想象這些年她這個大孫女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想到這,老夫人不禁心頭一酸,沈珞萱的生母赫連雪也就是沈府的夫人,生下嫡長子沈琳後血崩而亡後,沈瑜——沈府老爺,因專情。正室就沒易過主,自己年紀大了不愛摻和府中中饋瑣事,這才交給了張氏,平時看張氏對大孫女視如己出,沒想到背後竟……
看著沈珞萱麵無血色,雙唇烏紫,雙眸又下移,發現她的衣袖竟隻到手腕處,原本應是寬鬆的裙襦緊貼在身上,老夫人越發自責,轉過身,還未曾開口,便見張氏一個撲倒跪在地上:“老太太,都是妾身沒能管理好下人,才讓這些狗奴才以下犯上,委屈了大小姐,還請老太太責罰。”說罷還望向沈珞萱,卻見沈珞萱一雙冷眸似漫不經心的與她相對,還帶著一絲玩味。
隻見沈珞萱故作緊張道:“都是下人們仗勢欺人,作些懲罰便罷了,祖母何至於生這麼大的氣,當心身子啊!”
老夫人一聽這話,心中不由得又多想:“哼!仗勢欺人麼?不知是仗誰的勢?”這話自然是對著張氏說的。
張氏忙道:“老夫人明鑒啊,自從夫人去後,大姑娘對人是有些冷淡,可是妾身一直對大姑娘視如己出,從未怠慢過,這些老太太您是看到的啊。”提沈珞萱的母親,張氏還忍不住抽咽起來,可這一切在沈珞萱的眼裏皆是諷刺,她從來都不需要鱷魚的眼淚。
老夫人冷笑一聲,她是曾看到過張氏對萱兒體貼周全,可今日的事,她也都看到了,還有萱兒月湖落水一事,張氏再怎麼著也就是個侍妾,無論如何,她斷不能將沈府再交於此人。“府中中饋是有些繁雜,力不從心也是有的,從明日起,就讓萱兒與你共同打理吧。”
張氏聽到如此,哪裏心甘:“老太太,這……”
老夫人見狀,語氣也強烈起來:“怎麼,你是覺得萱兒的嫡長女比不上你一個侍妾的身份,是嗎?”
“妾身不是這個意思”見老夫人如此,張氏也知此事已注定,心裏氣憤至極,表麵上卻不敢有一絲不願。
沈珞萱有些有氣無力的對老夫人說道:“祖母,萱兒還小,不懂中饋協理之事……”
“萱丫頭也有十三歲了,再過兩年訂婚嫁到王府定是正室,也該學著打理中饋了。”老夫人憐愛的道。
“可是萱兒什麼都不會……”
“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來問祖母,這下總該行了吧?”
“嗯。”沈珞萱點點頭,還不忘趁老夫人不注意,給張氏一個輕蔑的表情,氣的張氏咬牙切齒,麵色鐵青。
……我是分界線……
張氏回到自己的院子裏,怒火中燒,將屋內的花瓶瓷器砸了一多半,院內的下人們都屏息凝神,生怕一不小心撞上槍口。
隻見張氏的陪嫁丫鬟春蘭走了進去,張氏正手拿一個瓷缸,看見春蘭,便扔了過去,春蘭哪裏敢躲,頭被瓷缸砸破了一大塊,鮮血順著臉頰淌了下來,春蘭隻覺眼前一陣眩暈,“噗通”的撲倒跪在地上。待張氏怒氣漸消,才注意到她:“愣著幹什麼,還不去給我盯著沈珞萱這個小賤人。”
“是,奴婢這就去。”說罷將臉上的血擦幹,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