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這麼做?”古覺在馬後邊一路跑著,風沙吹得他臉疼眼紅,他的臉上盡是被風沙吹開的口子,眼睛裏盡是紅血絲。
“枉我救你一命,你就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古覺在後麵不停地說這話,說得騎在馬上的張賀頭痛欲裂,張賀六神無主,他隻希望,能快點到煥城。
“張賀,我看錯你了,虧我把你當兄——”
“夠了!”張賀翻身下馬,他一把砍斷繩子,指了指古覺身後,歎了一口氣,說道:“大少爺,我張某人做過那麼多昧著良心的事情,但是我今天,洗心革麵,你走吧!”
古覺小心翼翼地問道:“真的?”說完,他一步三回頭,正想頭也不回地跑開,突然,他又跑了回來問道:“那你怎麼交代?”
張賀指了指天,古覺以為他的意思是聽天由命,而張賀一臉無奈地說道:“頂多殺頭唄!”
古覺於心不忍,可也不想表現得太過於依賴張賀,他倔強地抬起頭,說道:“其實我也不是不可以回城,隻是我跟著馬後麵跑跑了一天——”
古覺的眼睛裏出現了水霧,他突然聲嘶力竭道:“你個混賬,你知道有多累麼!”
張賀聽完,自覺地撿起繩子,遞給了古覺,古覺立馬將張賀綁住,再將另一頭綁在馬尾上,他驕傲地翻身上馬,“駕”的一聲,向煥城進發。
“其實我有時候很羨慕你!”張賀在馬後邊跟著跑,他心裏想著,有這麼神通廣大的老爹,還想著法子讓你學自己的神法,而且衣食無憂,想要什麼有什麼,這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就算千秀城的撫琴少女,也隻是他一聲令下唾手可得的美人,張賀越想越來氣,“搞得像我求你回去享受生活一樣!”
“你懂個屁!”古覺在馬上破口大罵,古覺心裏想的是,一介匹夫完全不懂自己的痛苦,雖然自己錦衣玉食沒有什麼好念叨的東西,但他的興致卻不是想做一個吃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紈絝子弟,他想駕馬上戰場,與士兵一起同甘共苦,共創偉業,大丈夫不就應該橫刀立馬將敵人砍翻馬下麼?張賀僅僅是想滿足自己的物質需求,而自己,更多的是精神上的追求,二者並沒有上下之分,肉體上的疼痛與精神上的煎熬平起平坐,就像餓著肚子卻每天做著自己喜歡的事和錦衣玉食卻做著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一樣的區別。
“我有時候很想和你調換身份!”古覺淡淡地說道,“但我不想變成你這樣的人!”
張賀氣得破口大罵,什麼叫我這樣的人,我做了再多對不起別人的事,可我現在還算得上有良心的好不好?比起那些成天欺負老百姓,強擄良家少婦的紈絝子弟比起來,他現在就像個聖人一樣!
“像你這樣的人,就該呆在寺院裏,給全天下老百姓祈福!”
“像你這樣的人,就該體驗下家徒四壁,衣不蔽體的生活!”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互罵了一路。
大敬首府煥城一片欣欣向榮的氣氛,路邊市場火熱得不行,古覺看著這一路過來,突然心生無奈。
他這去奴池鎮的一路見多了衣不蔽體,家徒四壁的百姓,突然發現這強烈的反差讓人措手不及。
縱使像千秀城和明城這樣的大城市,周圍也有殘破不堪的農村。
國師府上,古覺和張賀跪在老古麵前,正是尷尬無言的氣氛。
“為何不將琮彷的骨灰帶回煥城埋葬?”老古坐在大堂正中,看著古覺和張賀頭疼不已。
古覺支支吾吾,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微臣私以為琮彷兄弟喜歡安靜的地方,所以就近安葬了!”張賀抬頭看著老古。
“你先下去吧!”老古看著張賀,知道他狡猾的性格。
張賀站起身,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古覺,將手放在古覺的肩膀上捏了兩下,轉身而去。
“這次奴池鎮之行,可有感悟?”老古看著古覺,知道他肯定遭了很大的罪,這些痛苦應該會讓他放棄做一個將軍的想法,至少他能明白,在這個亂世裏,能活下去有時候是多麼的艱難。
“兒臣體會到了百姓的苦難,”古覺看著光滑的大理石地麵,應付著老古。
“嗯——”老古點了點頭,他說道:“此次之行,你應該也清楚,為父的目的!”
古覺點了點頭,此刻的他突然被這大理石的反光射的頭昏眼花,他的心左右搖擺不定,他使勁控製著自己的內心,試圖不讓自己的意圖展露出來,他抬頭看著老古,眼裏盡是水霧,他的全身因此而顫抖起來,他就這樣,死死地盯著老古,希望他能體會到他內心最終的想法,但他矛盾的是,他又不想讓他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