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放下鏡子,朝馬修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我燒菜還燒的很好呢,你怎麼不勸我去當個大廚?”
過去很多年遇到的都是主動倒貼上來的女人,馬修還真沒料到這女人是個葷素不進的小辣椒,他訕訕道:“也對,我隻是覺得以你那麼好的嗓子不去唱歌可惜了,沒別的意思!”
陳言雪白的鼻翼微扇,哼了一聲,沒有搭理馬修,又拿起了鏡子開始補妝。
馬修有些尷尬,就在這時,侍者推著餐車走了過來,他眼睛一亮,連忙起身親自啟開售價昂貴的羅曼尼康帝。
醇紅色的酒液在透明的高腳杯中微微搖晃。
馬修端起酒杯,“自我介紹一下,馬修·甘比諾,港口停靠的那艘遊輪就是我的,本周六我會舉辦一個舞會,你如果有興趣的話,不妨來坐一坐。”
陳言將鏡子一歪,露出半張臉,看著馬修嗤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是那種膚淺的女人?見到有錢人就得腆著臉往你身上湊?”她瞥了一眼高腳杯,以她的眼力還真看不出這羅曼尼康帝跟其他紅酒有什麼差別,要是她姐姐來的話,應該能品鑒得頭頭是道。
“我並沒有那種意思。”馬修優雅地切下一塊牛肉,塞入嘴中慢慢咀嚼,直到咽下肚後,才開口說,“我隻是衷心地希望你能來,畢竟像你這樣美麗的小姐,絕對能讓我的舞會增色不少。”
“再說吧!”陳言忽然舉起酒杯一口喝幹,雙頰肉眼可見地變得紅潤起來,她站起身,看著不明所以的馬修,嘴角微翹,“中國有句古話,叫‘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和你聊天不是很愉快,但還是謝謝你的款待。”說完,她幹脆利落地離開。
馬修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心中破天荒地對一個第一次見麵的女人起了好奇的心思。
他長那麼大,除了父親始終想讓他繼承家業一事如鯁在喉外,幾乎事事順風順水,很少遇過挫折。沒想到今天竟在一個女人這兒碰了個釘子,這讓他覺得有些新鮮。
他打算調查一下這個叫yan的女人,看看她究竟是什麼來頭。
……
鹹腥的海風吹拂過濱海波利尼亞諾的街道。
周奈扶著醉醺醺的陳言,眉頭緊皺。
現在的時間不算晚,來自異國他鄉的旅人來來往往,夾在人潮中,他們像極了一對如膠似漆的戀人。
周奈低頭看著緊緊抱住自己胳膊不放的陳言,既是無奈又是疑惑,以他對那個神秘組織的了解,像陳言這類能擔任關鍵角色的人物,想來也應當小心嚴謹,怎麼會任由自己處於如此糟糕而神誌不清的狀態呢。
“周奈…”陳言突然小聲嘟囔。
周奈低頭嗯了一聲,發現陳言依舊是醉醺醺的,看來剛才那應該是夢囈。
“我喜歡你……”
他忽然僵住。
少女極好看的眉眼微微顫動,一頭流蘇般的青絲傾泄及腰,他無法判斷她究竟處於清醒還是昏睡,他變得手足無措起來,那隻緊緊抱住他手臂的柔荑好像如火炭一般滾燙,他和陳言是頭一回相見,他甚至不知道陳言為什麼會喜歡上他。
他隻是一個生死不知朝夕的賞金獵人,身體裏還有一頭時刻可能會爆發的惡龍,他每活在世上一天,世上便多一天的苦難。
三年前,他害得威廉陷入昏迷,五年前,他親手屠殺了一個非洲的土著部落。
死在他清醒或不清醒時的手上的人,數不勝數,他是全球賞金獵人圈惡名昭著的殺人狂魔,誰與他在一起,就注定了悲哀。
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接受一個人與他變得親近的!
周奈試著從少女的環抱中抽出手,然而少女的環抱如同鐵鉗一般,牢牢地把他的手束縛在了兩團溫香軟玉之中,這是故意的還是無心?少女哪來的那麼大力氣?
周奈捉摸不透陳言的意思,都說女追男隔層紗,更何況是陳言那麼美麗的女孩,如果是數年前的周奈,或許會很高興地接受,甚至會打電話同當初部隊裏的戰友吹噓,但現在的他卻不能,他決不想為陳言帶去災難。
體內的惡龍,注定了他踽踽獨行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