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楚喬斜眸,瞥了眼緊貼頸側的折扇,眼底的厲色毫不掩飾的鋪天蓋地漫開來。
“兮白!”
被人攙扶著急急趕來的秦淮澤看見這架勢,更是臉色白了又白。楚兮白被秦淮澤這麼一喚,才堪堪回過神,利索的收了折扇,眼見自個兒多年不見的二哥就在麵前,心底居然感覺像個陌生人似的,說都不知道說什麼。有時候再親的人,不聞不問兩地相隔了太久,太過遙遠的距離到底是疏淡了些人心。
楚兮白看看楚喬,扯扯嘴角,“二哥怎麼來周了?”
“朕來……”
“接你回家”四個字還未出口,楚兮白便風似的從他身邊卷走,掠到了秦淮澤那。
“你怎麼搞成這副鬼樣子了?”楚兮白一把扯上秦淮澤的衣服,臉上一抹無可奈何的氣憤,“你肯定沒聽我的話,又幹了什麼好事了?!”
秦淮澤卻是半分自覺都沒有,倒像他犯了什麼錯,反拽著他的手,沉聲道:“跟我走。”
“去哪?”
“回楚。”楚喬替著秦淮澤開了口,隻是渾身上下薄薄一層慍氣,看也未看兩人,直直朝馬車走去。
楚兮白頓了頓步子,秦淮澤不由的又拽了拽他,楚兮白又看了眼楚喬一步一沉的步伐,半晌,終是歎口氣,“好,我跟你們回去,隻是我要帶個人。”
楚喬未回頭,音色更涼,“綾籮是吧,可以。”頓了頓,又有了抹絲絲笑意,續道:“反正綾籮也沒必要留在這村子了。”
語畢,那被楚兮白五花大綁的阿虎已是被人解了開來,恨恨“哼”了一聲,便撕了麵上的人皮麵具,露出一張死人似的蒼白的臉,隻有細膩的皮膚略微看的出來是個女人。扭了扭脖子,便緊跟著楚喬的步子追了上去,老老實實的候在楚喬一側。
一路上,氛圍詭異的沉悶,遊散慣了的楚兮白左右不自在,半天扯不開來一個話題,隻好對著楚喬再次確認般的又問了句,“二哥,不會再在這個村子安插人手了吧?”
“不會……再也不會了。”
明明該是安心的話,偏生聽的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一路人越來越沉默,連著楚兮白都越來越安靜,不安在心底彌漫的更濃,楚兮白終是回頭又瞥了眼村子,那遠處都快淡成了一抹點的地方卻微微泛起了紅光,夜色如洗的長空,隱隱的見的著煙火繚繞。
心頭大震,楚兮白才邁出一步,四下卻被人圍了個死。
楚喬一側望過來,負手笑問,“三弟不是要跟著朕回家麼?這又要去哪撒野?”
“火是你叫人放的?”
“是又怎樣?”
折扇微微從袖口探出來,“有這個必要?”
秦淮澤一驚,四下圍堵的侍衛也躁動起來,像一隻隻待命的狼,隻有楚喬半分慌亂也沒有,笑答:“多年不見,三弟這性子似是更桀驁了些,朕一國之帝,做什麼事難不成先要向三弟你報告,若是有什麼不滿?還得費翻唇舌解釋?朕不覺得我有解釋的必要。”
一句話落,那白衣風流的人已是沒了蹤影。一甘侍衛四下瞪眼,正要追上去,反倒被楚喬一手攔了下來。
楚喬依舊是那番負手的姿態,隻是在瞥了眼秦淮澤緊蹙的眉頭時忽的朝著遠方露了抹遺憾的表情。
“淮澤,你說過要我放過兮白。那朕答應你,朕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那丫頭若是死了,朕便讓兮白好好活著。”楚喬盯著秦淮澤,眸中陰狠再無保留,“留在我身邊的人都要記著了,我的人,心底不能給任何一個外人留哪怕一席之地!”
林子裏陡然之下寂寂寥寥。遠方,煙火漸濃,而此處,那名喚綾籮的女子,竟也不知何時,沒了影。
完全不知道火是什麼時候燒起來的,也完全弄不清楚,這麼多的殺手又是從哪冒出來的,跌跌撞撞的拉著方文葉,兩個人無頭蒼蠅似的又躲又閃,宮琪才窩在一處柴火堆的角落裏,得機喘了那麼一口氣。
村外一地煙火狼藉,前一刻還笑意和暖的村子登時隻剩了一聲高過一聲的嘶叫哀嚎。這不過是個魚水鄉村,都躲不過這刀光劍影,她不過是想尋個地方柴米油鹽的過到老,竟然如此難!如此難!
迷迭穀是這樣,這裏又是這樣,究竟要她躲到哪,才能安生的了此餘生啊?!
若不是眼睛看不見,宮琪此刻恨不得衝出去把這堆人大卸八塊。
“丫頭……”
“嗯?”宮琪瞪紅著眼警惕的候著房門。
方文葉沉吟片刻才道:“這群人是從後村湧進來的……”
“嗯。”宮琪仍舊豪不放鬆的聽著門外的動靜,手裏的銀針掐的死緊。
方文葉歎口氣,“楚兮白離開的時候走的後村。”
見宮琪陡然僵直的身子,方文葉反倒不知道怎麼開口,竟是抽出宮琪捏在手心幾乎要紮出血的銀針,沉聲勸道:“我隻是告訴你他走的後村,沒別的意思。這事可能另有蹊蹺,我們還是不要先擅自揣度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