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2)

第 95 章

景麒揚馬策鞭一路衝殺到中軍與莫風、莫雲會合的時候,另一側偏路處正有又一架車鸞被些許人掩護著杳無聲息的越行越遠。

車內空間不算寬裕,卻是恰巧足夠容下兩人。楚喬靠坐在車內一角,懷中半摟著的是昏昏待睡的秦淮澤,滿身是血的人半伏在他腿上,氣息都時有時無。楚喬輕輕拂過那粘了血液的半捧長發,耳裏微微聽得些車外有些異常的聲響,忽而扯了半抹笑意,沒讓馬車行的更快些,反倒吩咐策馬的人把馬車停了下來。

“陛下,此處還不算安全,停在這裏不妥吧。”策馬的人一副夜行打扮,道的恭恭敬敬。

楚喬擺擺手,反倒還撩起了車簾的一角,順眼朝那一片紛亂的戰亂之地望去,眼底濃濃一抹興味。

“無妨,先看一場好戲。”僅一眼,語氣越發深長,“恩?真沒想到,景麒居然都親自來了啊。”

懷裏的人微微顫了顫,楚喬挑眉,凝著懷裏的人笑道:“說不定是最後一次見麵了,淮澤要不要一起看?”

秦淮澤不語,隻是腦袋埋的更深,低低的呼吸漸漸沉重起來,皺著眉閉上眼,似是不適。楚喬又彎了彎眉眼,車簾掀的更開些,還一手支著額,看的起興。

這個角度,這個距離,可是分分明明看得見景麒那張半分血色都沒有的臉哦,連那又驚又怒的聲音都聽得真切。果然一出好戲。

“這是怎麼回事?……人呢?”

斥怒的斥問都帶著沉沉的顫意,莫雲看了眼空空的囚房,又看眼竟還是追上來的景麒,眉蹙的更深,心頭越發不安起來。

“你們把周圍百步都給我守死,放了任何一個哈赤人進來,我必重懲!”

莫風急急吩咐了身邊副將幾句,副將剛剛頷首,那邊景麒便提著劍眼看便要衝到那間囚房裏麵去,莫雲心底一沉,迎身過去把景麒攔了下來,景麒卻是一劍刺去,一側莫風大驚,銀槍微微震動,又終是壓下,隻是探了手去把莫雲拉了回來。

“哥!”

莫風也是眉頭不展,奈何那邊景麒已經衝了進去,隻好暗歎口氣。兩人互望一眼,不安的走到景麒身邊,果見景麒一眨不眨的凝著地麵上厚厚的一片血跡,整個人像丟了魂。

血……好多的血。哪怕是八年前的那次政變,那金鑾殿上鋪天蓋地的血也沒讓他覺得這般可怕。手心裏那團粘染了血的破布,瞬間似是著了火,無比的燙人,像火種,一點一點燎原。

不吃不喝了四天,還被放了一整天的血……孫玲的這麼一句話,反反複複冒出來,脹的腦袋發疼。景麒摁著太陽穴,站著的身子都有了絲絲的晃動。不想,身後孫玲的那笑,竟又不懈努力的鑽了進來。

景麒回身望去,一眼便是孫玲笑的猖狂的臉,橙子璿一步一步跟在其後,眼卻是微微閉著,沒看任何一人。

“鏘”的一聲,長劍震響,孫玲止了笑,眼底忽起濃濃的殺意,提劍便朝景麒刺去,挽起層層劍花,冷若冰霜。銀槍適時趕來,槍尖前壓,摁下長劍攻勢,孫玲卻是性命都不要了,竟一手脫了長劍,皓腕一沉,緊緊握住長槍狠狠發力的把莫風的槍尖又朝景麒送了去!

莫風震槍一抖,銀槍之上竟覆上層層化為有形的真罡之氣,如利刃般生生把孫玲緊握槍身的五指齊齊削斷!

孫玲一聲慘嚎,銀槍又重重敲上了雙腿,孫玲更是跪了下去,莫風又壓下長槍直至製的孫玲動彈不得。

“真是可恨,竟然殺不了這昏君!”孫玲被迫俯首,不由咬牙切齒。

至始至終,景麒隻是死盯著地麵,一言不發。空空蕩蕩的囚房裏,就聽見孫玲一人的瘋言瘋語。

“早知今日,當夜丞相寫那封文書的時候孫玲就該死諫到底!什麼秘方?什麼百姓?在我眼裏根本值不上丞相一根頭發!陛下,我的陛下!在你眼裏,丞相又是值個什麼?一個可有可無的臣?一顆死不足惜棋?”孫玲哈哈笑兩聲,“我記得丞相說過‘陛下最是知臣心’,我質疑了無數回,丞相卻斬釘截鐵的告訴我,陛下你一定懂的了那份文書裏的深意,一定會八百裏揚鞭策馬率著浩浩大軍過來接他!丞相甚至連意外都不怕,‘就算有個意外,為了陛下江山,為了百姓萬福,死又何懼’,丞相說這番話時,我當時心底那個佩服啊。想我孫玲,叛臣之女,生生死死的苟活了這麼多年,不就是個怕死麼!丞相一介文人,兩袖清風,卻當真把誰都比了下去。”

喑啞的泣聲低低溢出來,孫玲閉著眼回想那人風華氣度,聲聲泣訴,“那韓楓狗屁將軍根本是紙上談兵,嫉賢妒能的窩囊廢!函穀關半月以來,若不是丞相擔著,這偌大的駐軍都恨不得要幾次被哈赤偷襲下來。帝王上不了沙場,控不了三軍,該做的,能做的,不就是任人唯賢?你呢?任用的都是些什麼臣子?!我的陛下,你摸著心口回我,大周朝堂之上,除卻丞相,除卻這位百裏將軍,還有幾人是真正震的了四野的名將?幾人是真正千裏之外指點的了江山的儒臣?!整個大周根本是被蟲蛀空了的朽木,外強中幹,如此內政是丞相一手幫你挑起來的,你竟然,竟然就這般自毀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