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2 / 2)

“閉嘴!”橙子璿秀目一瞪,九節鏈竟已纏上了孫玲的脖子,似是輕輕一拉,便能把這細頸擰斷,孫玲卻仍自發笑,渾然不顧。

景麒的臉色到底是白了,“你說什麼?孫澤會被安安全全的救出來,你胡說什麼?!”

“我的陛下啊。”才發笑一句,脖子上的鎖鏈卻是忽的抽緊,氣息受阻,孫玲便用那粗噶的聲線繼續一聲笑一聲答,“丞相一介書生,可不是我孫玲這類自小在戰場上摸爬滾打過來的家夥,不吃不喝了四天,還被放了一整天的血,陛下以為丞相鐵打的?被安安全全的救出來?哈哈!安安全全的救出來?!”

“你閉嘴!”鎖鏈又緊了一分,橙子璿對著眼前的孫玲,眼底都快起了厲色。

景麒更是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幾乎是從車鸞內跌下來,撲到的孫玲身邊,拽著她的衣服,聲聲惶恐。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孫玲張大著嘴,麵上一抹豔紅,一個字也發不出來,隻是眼睛死死瞪著橙子璿。景麒會意,竟直接拿手去掰橙子璿緊了又緊的鎖鏈,連手指卡在鎖鏈裏勒了滿指的血都不自覺。

“陛下!”

橙子璿一驚,趕忙收了鎖鏈,那邊孫玲麵色一緩,更是笑的猖狂,也不管景麒如何逼問,隻是一聲聲的斥問為何遲了四天才趕來,為何置自己的臣下生死於不顧了四天才意識到要來相救!

“不是!是所有人都攔著朕,瞞著朕,不讓朕發兵!朕不知道,不知道!”

笑聲戛然而止,徒有扭曲的笑意停留在表麵久久不去。孫玲的眼幾要瞪出來,聲音無比的尖利,像一把把刀子。

“那你現在知道了,還不快去?”

孫玲盯著景麒,活像要把景麒吃下去。她就是要逼著這皇帝去看看,看看那麼個一心一意為君為國的人到底是個什麼下場!她就是想看看,這個被如此信任的帝王,究竟有個什麼好能讓人如此死心塌地!

如果連個戰場都不敢闖,百無一用的人,給她殺了,也不足為慮。

那一刻,孫玲狀若風魔,橙子璿終是看不下去一掌劈落,狠狠將其打暈,而景麒卻是無人敢動半分,騎上一匹馬便要往中軍而去。

“陛下!”

景麒拔劍便朝橙子璿刺去,“誰攔著朕,隻有死路一條!”

橙子璿旋身避開,景麒揚鞭而走,百人的隊伍再無一人敢去攔截,無一人再敢出聲,隻有聲聲鎖鏈摩擦的聲響,一下又一下,直至無聲。

橙子璿鬆下九節鏈,哪裏還見半分閑適倦意?眼都微微的閉上,再不見那清眸倦眼。

終究,沒有追上去。

****昏睡,秦淮澤早已不知這是他還活著的第幾天?至今想不通究竟會是誰,竟膽敢混入了哈赤給他送來丹藥,不過,反正也是一死,又何必事事都了然於心?這麼些個時辰,當真是放下了一切等死,隻是腦子裏會時不時冒出八年前那些家鄉故土的美好日子,時不時又竄上來幾番景麒對自己的噓寒問暖,一會兒是孩提時的楚喬拉著他的手到處穿庭過院,一會兒又是景麒把金山銀山都堆到他麵前還一個勁追問他喜不喜歡。

直覺自己這麼一個人要被兩人狠狠的拆奪開來,意識越發深沉,想就這麼一睡不起,卻又隱約聽見房門被人撞了開來,屋外一片殺伐聲。

阿玲……又來了?

“淮澤?”

自己被人輕輕拍了拍,又一聲輕聲的呼喚。

“淮澤?醒醒。”

意識被這低低沉沉的呼喚越拉越近,越拉越近,秦淮澤終是動了動眉目。

淮澤?竟有人喚他淮澤?八年……除了兮白那小子,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麼叫他,像是做夢。

微微睜開眼,屋外的火光像曙光般投射進來,籠在眼前這人身上,暖暖的一層輝光。秦淮澤吃力的仰起脖子,盯著來人好一會兒,竟是連孱弱無力的身子都跟著支了起來,眼底一層層的湧過驚,湧過喜,最終被抹不盡的淚意徹底覆蓋。

那一刻,曾被廣為稱頌的麒麟才子,哭的像個孩子。

來人怔了怔,而後背起他,唇角一抹笑意,音色柔的惑人。什麼都沒問,什麼都沒交代,隻說了他最最喜歡的兩個字。

回家。

在他以為他已經無家可歸的時候,對他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