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洱姑娘啊,手疼啊,給包紮包紮吧。”
話還未完,碧洱忽的停了步子,莫雲沒停穩,一頭撞了上去,順勢還趁機從後摟住了她,貼切的那般近,近的他的呼吸都暖著她得脖頸,碧洱凝著屋內的床榻,眼底魅惑更深一分。
“今夜別睡院子了,上我的床吧。”語聲一頓,碧洱微微側首,“二公子……敢麼?”
“……”
身後的人幾不可查的沉默了刹那,而後呢喃般摟的她更親密。
“求之不得呢。”
三更時分,百裏府向來是夜深人靜。老爺夫人年紀都老大了,作息自然規規矩矩才算是養生之道,而那百裏家的三小姐雖喜歡些“雞鳴狗盜”之事,可這夜半無人的,睡的太晚多半有損肌膚健康,而大公子和二公子俱都出門在外半月不曾歸家了,顯得府內愈發的寧靜。
隻是今夜,注定了要熱鬧一番的。
門外響起短兵相接的觸響,府內像是忽的驚的醒的,漸漸的人聲嘈雜起來。年過半百的百裏浩從被窩裏爬起來的時候,還沒來得及下床,便見自個兒的房門被人拍了個隨身碎骨,百裏浩還來不及一聲怒喝,百裏夫人更是來不及一聲驚呼,隻見一道冷光閃過,自家屋子裏一側的儲衣櫃又被卸了個七零八落。
待那擅闖名宅之人搜出了雪狐麾和銀甲鎧披上身,二老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今夜盡是遭了回內賊……哦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風兒你不是在北方平亂麼?怎麼突然回來了?!”百裏浩一翻身,眉間又是擰成的大大的一個“川”字。
“爹,孩兒時間緊迫,先不解釋了,待事成之後再回府告罪。”
言罷,百裏莫風便急急出了內院,迅捷的身影卻在外院廂居之處又猛然頓了下,並指夾著枚紙團,彈丸一般從那西廂左側的一紙窗扉上彈射而入,而後才提槍飄然而去。
風一般卷來的人兒瞬間又風一般的卷走,吹得床榻之上的二老齊齊打了個哆嗦。什麼事能讓他們引以為傲、沉著冷靜的大兒子做出夜闖家宅的事啊?!
料想事情不對,百裏浩隨隨便便搭件衣服出門一看,更是傻了眼,府外一片燈火通明,還被齊整的隊伍圍了個水泄不通,定睛一看,這一副副的打扮卻分明是自家的軍伍!
這、這、這,自家兒子不但自己沒前去平亂,連這浩大的軍隊居然都是按兵不動?我的那個兒子啊,你可是接了聖旨的啊!
百裏浩一手捋著胡子,一個激動差點把胡子給扯掉了,那邊蕭瀟更是眼不見自個兒的兒子,急的直拽自家老頭的衣服,簡直有大庭廣眾寬衣解帶的架勢!
兩老正自著急呐,一側卻有兩名士兵攙扶著一名軍戎打扮的女子走來。百裏浩看了女子一眼,還不待說什麼,女子已經恭恭敬敬對他行了個軍禮。
“深夜打擾多有不周,隻是百裏將軍需得先入皇城與陛下會合再趕赴函穀關救出左相,時間實在迫切,還忘老爺夫人諒解,在下現下也要尾隨將軍其後,就先行告辭了。”
說罷,女子竟也震震衣袍,幾番調令下,四下軍伍便分兩路遣退開來,井井有條。
見女子要走,百裏浩不由上前一步開口問道:“姑娘是何人?”
女子一頓,回首拜道:“前朝叛臣左將軍孫無鷂之女,孫玲。”
百裏浩、蕭瀟對望一眼,兩相震驚。
先帝駕崩前,叛亂之臣孫氏一族已經盡數伏誅,竟是還留有一女獨活?
此番一鬧,整個百裏府頗有些波濤洶湧的氣氛,下人大多麵麵相覷,二老也頗為憂心,一時誰都沒注意到西廂左側的一處廂房忽的亮起了燭光,月色下淡出一抹倚門而靠的窈窕身姿。
女子攤開手心,緩緩搓開那破窗而入的紙團,其上分分明明幾行蚊蠅小字:百裏家事本不該牽連姑娘,隻是唯恐二弟那情勢有變,勞煩姑娘前去相看一二,莫風不情之請,還請橙子姑娘見諒。
紙團被隨意扔在地上,橙子璿越發閑適的倚門望月,下意識的微微撫了撫自己掩藏真麵目許久的這幅假皮囊,唇角一絲玩味笑意。
橙子姑娘?她的身份,原來早就被拆穿了啊。
盈盈月輝落滿堂,倒映進那雙清瞳倦眼裏,半分疏懶,半分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