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 (2)(2 / 2)

隔得這麼近,他才分分明明的看得清他渾身上下那麼多的傷,每一處傷口都看的可怖,幾可見骨。尤其是心口處,那麼深的刀傷根本是把心口都洞穿了,汩汩冒出的血染了他滿身,連髒兮兮的白衣都完全被血濕的透了,這樣的傷,他根本早該是個死人!可是,即便是這樣的傷,方文葉也不過白著臉看了一眼,所有的視線隻是被那雙沉沉寂寂的泣血的眼牢牢的牽了去。

他活了一輩子,隻為宮裏那個行將就木般的宮丫頭傷心過一次。他原以為,是他愛上了宮琪,所以眼見她的傷心才會萬般的難受,可他明明這般恨眼前這個男人,見了他這般模樣,竟隻覺得手腳冰涼。

流了這麼多血,血都該是幹了,怎麼還能哭出紅色的淚?明明眼底是成片成片的萬念俱灰,卻捏著他嘴裏的東西,還能現出那般明顯的恐慌,半晌,卻又莫名的笑了,吃吃的笑,笑的方文葉渾身僵硬。

“原來你還藏著一顆爆裂彈,這玩意兒能把人炸的粉身碎骨吧?……”

舒望猶自發笑,連身後兩把刀當頭劈了下來都沒反應,方文葉帶著舒望更是閃避不急,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長刀帶起長長的兩道血狠狠的劃在了舒望背部,而舒望悶哼一聲,捏著他下顎的力道終是散了,一絲力氣也沒了似的,整個人撲在他懷裏。方文葉大叫了一聲,拖著舒望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隻是越來越多的哈赤人湧上來,似乎任何一刀都能要了他們的命。

耳邊卻仍舊是那吃吃的笑聲,沒多久,卻成了分分明明的泣聲,淹沒在無邊無際的殺喊聲裏,錐心刺骨。

哈赤的人已經悉數闖了進來,不知道是不是方文葉出現的幻聽,居然隱隱聽見後城門處也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舒望卻像是什麼都沒聽見。那麼多的鋼刀朝著他們齊齊劈下來的時候,方文葉隻聽見舒望說了那麼一句話。

“琪兒說,如果方文葉死了,她做鬼也不放過我……你讓我怎麼死的瞑目……”

方文葉想說什麼,卻什麼都沒說出口,胸口便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掌,自己便身不由己的狠狠的摔出了好遠。那一刻,有太多的事情發生。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那麼多的黑衣人從後城門飛躍而來,一個個身手高超,他更聽見那麼猛烈的爆炸聲轟轟烈烈的炸開來,轟響就那麼一瞬,卻像是結束掉了一切。

連急急趕來的琉璃七煞都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竟是無所適從的站在原處。原想著今夜這一戰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卻未曾料到,眼前這些人仰馬翻的哈赤族人竟是再沒一個可戰之兵。

而方文葉至始至終跌坐在地上,眸光偶而閃動下,看上去竟是頗為的嚇人。

連連的夜雨悄然的停了,清冷的寒月撥開陰雲微微灑下來一片慘白的月色,把那一地的累累屍骨照的亮堂堂的。方文葉一一望過去,卻連舒望的半分影子都沒見著。

從沒哪一個夜,讓方文葉覺得這般涼過。

自這一夜過後,所有的變化都猛然的爆發開來,讓人應接不暇。

第一日,沒日沒夜趕路的唐善柔終是帶著函穀關的兵符,幾乎是累的從馬上滾下來爬進的百裏府,恰巧百裏莫風因事被景麒召進宮中,唐善柔隻得把所有事宜緊急的交代給了百裏浩。百裏府全府皆驚。

函穀關乃是大周要衝,失之如失大周一臂,切不可有所閃失,救援函穀關已是刻不容緩。屆時,大周北平一帶卻又寇匪橫行,目無法紀,百裏莫風受召進宮正是受景麒恩典,恢複原職欽點前往北平平亂。而北平與函穀關恰逢兩地,相距千裏。

當夜便有人見百裏莫風正衣佩槍跪於宮門外,懇請景麒收回成命,宮內卻見金鑾殿內宮燈長明,帝王與左相似有要事相商,無暇顧及百裏莫風。

宵禁守城的士兵見百裏莫風遲遲不走,隻得麵麵相覷,幸得百裏家二公子趕到,幾番不分上下了赤了百裏莫風幾句“不尊聖令”,便愣是把百裏莫風拉回了家。

第二日,執意要求景麒收回成命的百裏莫風卻是接了平亂的聖令,當日便著手啟程。函穀關那邊景麒下旨調派韓楓前往,韓楓乃是右相陸逍義子,平日裏倒是深諳禦兵之道,朝堂之上也是頗有名氣。另外,行軍之時,左相孫澤竟是著青衣佩相印,執掌監軍之職,隨軍同往,這番動作,朝堂內外皆有言論紛紛。

相比之下,百裏家的二公子會攜了那碧洱姑娘出遊就甚少有人關注了。隻是那出遊之地頗為的耐人尋味,竟是那紫木槿勝放之地瑤慶,而瑤慶距函穀關不過十裏。

而第三日,卻是慕彬帶著烈語,以省親為由,另帶著一形容可怖之人回了一趟秦凰樓。當夜,舒然和洛子韓就此失蹤。而彼時,宮琪才剛從昏睡中清醒。

秦凰樓自此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