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 (1)(2 / 2)

舒望臉色不怎麼好,不過神情的憂切之色卻並無多少。依他所想,該是隻剩了兩柱香的時間琉璃七煞便可趕到,倒時不是孤軍奮戰,勝算自然大了許多。

隻不過,這剩下的兩柱香時間……

才皺著眉頭暗歎了一口氣,那邊伊維爾又一刀砍了下來!從頭到尾,這伊維爾像是殺紅了眼,對那座城門似是毫不關心,隻是衝著他一個人而來,用那血肉模糊的一隻獨臂也能把鋼刀舞的獵獵生風,劈過來的每一招,皆是對準的要害。而所有的族人居然成了他的擋箭牌,混亂之中,舒望幾次想解決掉他,都被伊維爾借他人之命,躲了過去。

再次毫厘之差躲過那奪人性命的長刀,先前如水一般綿密的招式也到底散了些許,三三兩兩的哈赤人終是得機脫離的牽製,呼喝著朝城門奔走。伊維爾的長刀尾隨而來,舒望疲於應付,隻得扣動了左腕上的羽刃機關,一支支精致的弩箭立時連連射出道道銀光,那些逃脫之人無不是被利箭穿心而過。

不過分心了這片刻,身上便又多了七八道刀傷,舒望不由苦笑。

不知何時,戰場之上又幽幽響起了先前控蠱的那聲聲詭異蕭音,舒望眉頭一凝,第一時間便探手從懷裏掏取那支短蕭。

也隻有千絕音能克製這般蕭音了。

卻不想,這一掏,卻是掏了個空!

他的蕭呢?!

一瞬間,千萬個念頭浮上心頭,最後終是定格在方文葉初聽他名字後那般親密的黏在他身上的樣子。他原以為他僅僅是想把他身上的蠱蟲渡到他身上,卻原來……

所有的念頭被蝕骨一般的疼痛盡數打斷,血肉裏那些潛伏著安安分分的蠱蟲躁動般四處遊走,更像是貪食著經脈,渾身上下竟是襲上來一陣陣分筋錯骨般的痛感。簫聲不斷,竟是疼痛不絕。

整個世界刹那間除了疼痛,便隻剩了耳旁伊維爾那忽起的怪叫。獵獵的刀風興奮的揮舞過來,舒望能做的不過是堪堪避過了要害,那鋒利的長刀便生生砍在了後背上,隻是這劃開皮肉的傷卻僅僅隻是稍稍的有些涼意,比起骨血裏的那絲疼痛,根本無法可比。

眼前的世界白的有些嚇人,隻有無數個黑影子終於擺脫了鉗製,潮水般呼喝著朝城門衝去。早已顧不上了什麼招式、身法,攔著他們的步子像是成了他的本能,舒望恨不得長了上百雙手一次性把他們全拉回來!隻是他未來得及動作,那伊維爾卻是對著大敞的城門熟視無睹,整個人朝他撲了過來。

閃躲的力氣都被無邊的疼痛消耗的盡了,隻得萬分狼狽的被伊維爾撲到在地,手卻不自覺的死死拽上往前奔走的腳裸,又被無數雙前仆後繼的腳狠狠的踩上去,原本修長好看的手,不多時隻剩了一片血肉模糊。

沒想過疼痛能有這麼深,更沒想到這蠱蟲似能克製奇經八脈,體內真氣凝聚一分,痛感便更勝十分!一時,竟是真真動彈不得。

肩上的皮肉有隱隱撕咬掉的鈍痛,舒望早已管不了趴在他身上的伊維爾在做什麼駭人聽聞的事,隻是一眨不眨的望著方文葉的方向。

無數的人朝著方文葉的方向湧去,視線太模糊,看不清方文葉的表情,隻是他像嚇傻了似的,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此刻,舒望才真是恨不得一口血吐出來!

好不容易才適應過來那蝕人的痛感,視線稍稍清晰一點,所見便是那群衝進關口的哈赤人竟是已有三人拿著霍霍鋼刀,離了方文葉隻有了十步之近!舒望心口一緊,恰巧,卻又聽方文葉大喚了一聲他的名字,竟是略略帶著些驚懼。

舒望一愣,微微側首才看到那抹直對著自己後心口處的,亮堂堂的刀光。而後便是伊維爾那瘋子吃吃的瘋笑。

手裏的羽刃,不多不少恰好隻剩了三枚羽箭,救人或是救己,沒得第二個選擇。

一念抉擇隻在一念之間,根本由不得多想,那三枚羽箭便直直的朝前掠去!持刀的三人應聲倒地,更多的人不顧一切的仍在往前。舒望總算看的清了,方文葉那清清冷冷的眼瞪著老大的看著自己的方向,仍舊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明明沒受傷的人,臉色到比他的還慘白些。

這般傻呆呆的模樣,舒望看著,終是忍不住破口大罵,“混蛋!跑啊!”

最後一個字,因了直刺入後心口的長刀而微微的變了調。

眼前的世界有一瞬間成了徹底的黑色,隻聽得見長空之上炸響的最後一簇煙火,千般絢麗的顏色,卻是抬頭看一眼的力氣都沒了,耳裏隻餘了無數哈赤人哼著的愉悅調子,一個個朝著函穀關魚貫而入。一個個癡心妄想的歡呼著從今往後怎麼翻到哈赤的頭頂上,妄想著千萬的大周臣民對著他們一個小小的部落俯首陳臣,妄想著高高在上的大周人擦著他們的鞋底給他們當牛做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