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的一側還寫著:釣人以利,釣人以權,釣人以名,則天下盡歸手心,而吾不釣!
好一個精辟的縱橫術,李煜心中感慨道,一語道破天機啊!
署名是南宮。
其字蒼瞿有力,狂放卻在收筆處內斂精潤,其筋雄其體逸,堪稱上上品。見到此畫,李煜心中生出無限知己之感,終於知道當年愈伯牙奏高山流識山中樵客鍾子期時的感受。
好一個釣天下賺名祿不如釣湖魚以裹腹的曠達不羈,好一個眾人皆醒我獨醉,想那眾人皆醉我獨醒固然是超達於世,但能棄智械不顧而寄情於山水也是一種大境界。
李煜越想越希望能見到此人,與他把酒言歡共明月,暢談一番樂事,忙問:“老尚書,此畫作之人何在?”
吳老尚書見李煜出神地望著那幅字畫,上前幾步說“這畫是十幾年前老夫告老還鄉途中無意中救助的一個落拓書生所作,當時他昏倒在路邊,我命人將他就會家中,醒後他神情沮喪地喝了幾壇酒,嘴裏還說著‘既生情何生恨?’大笑大哭,古怪至極,最後醉倒在桌上。等搖醒他,他說他已身無分文問但為了感謝老夫的救命之恩,想以字畫代贈我作為感謝,開始老夫也不以為然,當了幾十年的尚書,什麼樣的字畫我沒見過,但見對方是讀書人也就答應了。於是他就在半醉半醒間作了這幅字畫,老夫看了大為驚奇,喜歡得甚至有些愛不釋手,後來將它掛在了書房珍藏至今,想不到賢侄孫亦是同道中人。”
李煜聽到吳尚書連對他的稱呼都變了淡淡一笑,沒有說什麼。見到吳老尚書大理王朝上等雪宣紙鋪在桌上,周遭是濃香的姑蘇韻墨,李煜有些技癢,“老尚書,為我磨墨。”吳老尚書也是沒了脾氣,他十分期待李煜能帶給他驚喜。
李煜提狼毫湖筆飽蘸水墨,右手腕募的一抖,渾身氣勢突然一變,獅子搏兔,君臨天下,好像要叫世間萬物臣服於腳下!
天長地久有時盡
多少樓台煙雨中
燕山雪花大如席
蘭陵美酒鬱金香
興酣落筆搖五嶽
海上明月共潮生
一將功成萬骨枯
人間正道是滄桑
霎時間龍飛鳳舞,起筆猶如蛇走長坡,毫無停滯。在吳尚書眼中李煜手中狼毫湖筆勝似利劍,雖在寫字卻更是在揮灑無限玄妙的劍招,看得老尚書眼花繚亂,目不暇接,隻恨自己沒多生一雙眼睛。
“唯我獨尊”四個力透紙背的大字躍然紙上,最後署名隻有一個李字。
此時,一下人進來通報膠州知府張朝陽張大人來拜會老爺,老尚書早已完全心神融入李煜的那幅字中,加上張朝陽是自己的得意門生,沒多想直接吩咐下人讓張朝陽來自己的書房。
當張朝陽來到書房時,正好看到李煜力透紙背的寫下“唯我獨尊”四個氣勢凜然的大字,眼中突然蹦出狂熱和欣喜。讀書人出生的張朝陽自是有幾分眼光,再看了一整幅字,雄奇變幻,大氣磅礴,字哪裏還是字,簡直就是一種精神的享受,能多看一會就能多領悟一分就多一份受益,恐怕書聖再世恐怕也難道這種境界
“好字,好字!好詞,好,好..”張朝陽在尚書府下人怪異的眼光中連說了十幾個好,才慢慢緩過神來。
身長麵方黑須過胸神情很是堅毅的膠州知府張朝陽上前給吳尚書做了一躬口道:“學生張朝陽給恩師見禮了。”
“好!好!伯約一別數年還是一如當年那般精氣神十足”已退治在家的老尚書問道。
“恩師亦如當年一般堅朗。”張朝陽問候完老尚書急急忙忙問道“恩師,不知這位眼前少年俊傑是?”
吳老尚書知道張朝陽也是書畫中的同道中人,微微一笑,為他解釋道:“這位是我遠方侄孫!”說話間不經意間帶著幾分傲意,似乎李煜真是他的遠方侄孫,毫無初見時的憤怒和無奈。
李煜也適時地站出來,彬彬有禮道:“在下李煜,見過張大人。常聽舅公提起張大人是他最得意的門生,今日一見,方知舅公所言不虛,張大人真乃人中龍鳳,大宋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