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青寒被海水連推帶搡地拍在岸上的時候,他也隻能微微動了動眼皮,鬆開在懷裏緊緊抱了多天的木板,就已經精疲力盡地暈死過去。待到他悠悠轉醒時,又不知已過了多少時日,看這天色大致是將近傍晚的樣子了。青寒有些吃力地用手肘將身子撐起一半來,仔細地把當前身處的碎石灘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終於確定現在的自己意識還算比較清晰,而且自己已經被不知道哪股好心的浪頭給打上了陸地,也算暫時小小地鬆了口氣。接著,他坐直身子,低頭檢查本來應該係在腰間的水囊是否也如同其他行李細軟一般被海水一並卷了去?值得慶幸的是,當初係水囊的時候繩扣結的緊,不僅水囊還在,連水囊上的木塞都還塞的好好的沒有脫落,就是不知道在水裏泡了這麼多天,有沒有海水滲進去。青寒解下水囊拔掉塞子,仰頭往嘴裏灌了口水,舌頭的感覺因為長時間的缺水已經有些麻木了,隻知道水有些涼,卻嚐不出有什麼味道,應該是沒有海水滲進去。大概潤了潤嗓子和嘴唇,青寒把木塞塞回水囊上,原把水囊係回腰間。

一望無際的海麵下暗流湧動,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不安地翻騰著,在海麵上霧氣的籠罩下,遠處本該被夕陽染成橘紅色的天空也變得晦暗了幾分。眼看著天色漸晚,青寒再三審視著空蕩蕩的碎石灘和迷霧茫茫的海麵,握緊拳頭又鬆開,如此反複多次後,終於還是鬆了鬆手,費勁地站起身子,有些跌跌撞撞地沿著身後植被較為稀疏的一條小徑,走進了怪木嶙峋的樹林,天色愈來愈暗,深青色的身影不多時就隱進了林子深處。

天色已經沉的黑透了,青寒隻得摸索著手邊的植物慢慢向前挪著步子。樹林裏參差不齊的植被刺棱棱地紮著,模糊不清的形狀讓青寒看得直覺的眼花,加之長時間沒有進食,一想到此處,不禁覺得又餓又累。於是就在腳跟前找了個能靠的地方坐下來,想暫且坐在這裏歇一歇。誰知剛一坐下,就有濃烈的困意襲來,不覺間就睡了過去。

“青寒!青寒!”伴著女子有些焦急的輕喚聲,青寒覺得還有人拽著他的胳膊在輕輕地晃著,“快起來,快起來啊!我們回宅子裏,你再繼續睡,要是被清流發現我偷偷帶你溜出來就不好了!青寒!青寒快起來!”

青寒抬了抬眼皮,半眯著眼睛,周圍一片漆黑,等了片刻,青寒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大概能看出點事物的樣子。青寒順著聲音看去,似乎是個十六、七歲的姑娘,蹲在他身側,兩人之間大概有半臂的距離。那姑娘的雙手正緊緊抓著他的胳膊,有些急促地晃著。青寒反射性地將胳膊從那姑娘的手中掙脫出來,然後往旁邊挪了挪,與那姑娘又拉開了一段距離。誰知那姑娘見他如此反應,先是明顯地愣了一愣,隨即又往他跟前湊了過來,抬起手想是還要拽他的胳膊,青寒見狀,微微把身子側了一側,撞死不經意般地躲過了那姑娘的手。

“青寒,你怎麼了?”那姑娘說著站起身,抬手拍了拍裙子上沾的塵土和落葉,然後往青寒跟前走了兩步。

“這位姑娘,你是……”青寒的話說的吃力,即便如此,還是沒等他把想問的話說出口,就沒了動靜。

“青寒,你睡傻了?我是寧止啊!你怎麼在林子裏打了個盹兒就把我忘記了?”說著就彎下腰來拉坐在地上的青寒,見青寒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沒有起來的意思,索性在他身邊蹲下身子,把青寒的胳膊扛在自己肩膀上,使勁地把青寒架起來站好,緩了緩才繼續連拖帶架地把青寒拽著往林子外麵走,邊走邊喘著氣問他:“你衣服怎麼濕了?是不是掉水裏了?幸虧沒把你衝走,要是把你衝走了,清流還不得剝了我的皮去糊窗戶。”

青寒本來還想說些什麼,卻隻覺得又累又無力,張了張嘴卻半天發不出聲來,也隻好作罷,人有那姑娘拖著他往前走。

寧止見青寒不答話,就自顧自地又說道:“你是不是難受?不應該啊,剛才我摸你額頭也不熱啊。誒?你是不是餓了?青寒?青寒?你怎麼不說話了?這怎麼辦?你要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回去怎麼跟清流交代啊!”話說到後麵,漸漸帶了哭聲,在加上扛著青寒也是費力的不行,寧止說著說著也就沒了動靜。

時近中秋,凸月欲圓。白日裏人聲鼎沸的街道,此時變得空曠又冷清。鱗次櫛比的院落建築乖巧地俯臥在道路的兩側,整個城市沉靜的似乎空置。寧止架著青寒在一個岔路口停下來,歇了歇腳,就繼續架著他往城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