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我們的鬼幽穀。
桃花謝盡,山花絢爛,夏雨濺起彌漫山澗的塵香。
我對著窗子坐著,無心撥弄琴弦,望著窗外翠綠的芭蕉葉,小雨滴答,晶瑩的雨珠,沿著葉柄彙集成一條小小的溪流,靜謐的流淌而去。
我有了繪畫的意念,鋪開宣紙,研墨提筆。
那消瘦的臉,九尺長的發,白色的衣,纖細的手指……
墨跡還未幹,就聽見背後有一個聲音:“這是我嗎?”
我一驚,回頭。
是他!
我望著他,他消瘦的臉,仍無血色,長發披散,一襲白。
他?他從外麵來?怎麼衣服上沒有一滴雨?我回過神,忙將那畫藏在身後。
他走上前來,摟住了我,再次吻上我的唇,“再給我一次生命。”
冰涼,冰涼的感覺。
我愣愣地呆立著,如此的突然,如此的虛幻,“你究竟是什麼人?”
他笑:“跟我走,我帶你到我住的地方。閉上眼睛,十個數就到。”
他輕輕拂過我的眼睛,我身不由己昏昏沉睡去。
雲霧從我指縫間流淌,冷風在耳邊呼嘯……
等我醒來,躺在一張華麗的床上,這屋裏,我所能見到的擺設裝飾,,金壁輝煌,豪華之至,天堂的宮殿嗎?
我坐了起來,
“你醒了?”他放下梳子,朝我走過來,“這裏沒有飯食,我從人間給你帶來的,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歡?”他指指桌上的飯菜和水果。
人間?他說人間?“這裏是什麼地方?你是什麼人?”我戰戰兢兢,頭發根都發涼了,再也顧不得什麼淑女形象。
他在我身邊坐下,“這裏是地府,我是冥王,是一個鬼。”他撫摸我的臉,“不要怕我,我知道人鬼殊途,但是……”他第三次吻我的唇,極其溫柔:“我想你。”
我迷了,地府?陰間?冥王?閻王?我雙眼直直的盯著他:“你真的是鬼?”
他點頭默認。
天哪!他以前說的那些話不是開玩笑!“讓我回去!”我驚叫著下床,朝外跑。
門拉不開。
他有點失落:“我真的很可怕嗎?”
“放過我,求求你放過我。”我用力地拉門,無助地哀求,“念在我救過你的麵上,放過我吧,我不想現在就死……”我的淚溢出眼眶。
他看著我可憐的樣子,遲疑了一會兒,終於點頭,“我不強迫你。”卻靠近我。
我緊貼在門上,恐懼之情無以描述。
他皺了一下眉,有些怨恨的看我一眼,扭過臉去,蒼白的臉,更加淒涼了。“藍兒……”他咬著無血色的唇,哀傷的神色凝結在雙眸。“……我送你回去。”
他終於送我回到了鬼幽穀。
好幾天,我都不敢出門,大家問我出了什麼事,我謊稱身體不舒服。
這一天,姐妹們相約去采藥。
我經過那片草地時,又看見了他。
他看著我。
我慌忙跑掉了。
有一年我都不敢去那片草地。
草長鶯飛,春去春回。
又一年了,又是桃花盛開的時候,又是我喜歡彈一曲桃花水的時候。帶著我的鳳尾琴,來到草地上,我喜歡在那片草地上,那裏的景色最好。
清晨的陽光春風,含著清香,帶著晨露。
望著著美景,連曲子都流暢如水,我忍不住揮灑廣袖長裙,邊彈邊舞。
恍惚間,覺得有人在看我。我停下來,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