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楚冷笑一聲,“這又如何?姑且叫您一聲問雪殿下,問雪殿下的為人諸位都清楚,任性不羈,這種性格如何擔當大業?如何服眾?”斐楚補充了一句,“更何況,問雪殿下的生父是犯官,自霍帝君開始定下的律令,犯官之後不得委以重任!”
斐楚這句話,一下子就戳中了君問雪的心病。
此時的君問雪已經不再如往日一般天真,他能夠以冷靜的頭腦對待一切,即使是如此不留情麵的話,“家父之案,我本有翻案之意。有些時候,我本想保持沉默,不想把實話說破。”
眾大臣紛紛議論了起來,對於這個沉默懦弱了半輩子的銀發少年褒貶不一。
止殤依舊冷眼看著這一切,他從來不入局,他就是一個標準的旁觀者。
“稱帝之事,本宮支持君問雪。”女子聲音,高傲如斯。
眾人轉過頭去,隻見不遠處有一坐十六人抬紫檀的轎子正緩緩靠近,湘妃竹簾子下垂下紅色的流蘇。透過紅色的紗帳,隱約可以看到女子妖嬈的身姿,以及她手中抱著的一把瑤琴。
四周跟隨著的宮女都一身橘紅色,個個都是樣貌姣好,麵若桃花的美人。
轎子中的人似乎極其嬌貴,就連登上帝台都坐在轎子裏。待到登上帝台,轎子這才緩緩停下,在前麵的一名侍女從容不迫地掀開湘妃竹的簾子。
在那女子露臉的那一刻,在場的大臣都驚呆了。
一名年長的官員吃驚至極,“是她!她竟然還活著!”
另一名上了年紀的官員也情不自禁地歎了一句,“十二年了,她竟然還好端端的!”
在場略微年輕的官員卻一頭霧水,“她……是誰?竟然用十六人抬轎子……”
正當諸位都驚詫之時,止殤朝著轎子微微一揖,語氣不卑不亢,“兒臣參見帝後。”
鳳棲梧桐,遲來帝宮。
昨夜,奪天宮。
鳳棲遲端坐在紫檀木的梳妝台前,婢女小心翼翼地梳著她那烏黑的長發。
她的三千青絲好似一段上好的黑綢,襯著那張絕豔的臉,柔順美麗。她半垂著眸子,指尖觸碰到一塊墨黑色的玉石,目光幽深至極。
“帝後,問雪有一事相求。”
君問雪跪在冰涼的大理石地磚上,和她隔著一層竹簾。
竹簾的另一側,沒有任何動靜,無人答應。
“帝後,問雪有一事相求。”
鳳棲遲不語。
“帝後,問雪有一事相求。”
鳳棲遲不語。
“帝後,問雪有一事相求。”
鳳棲遲仍舊不語。
“帝後,問雪真的有事相求,倘若帝後不回應問雪,問雪就跪在這裏不走了。”他的目光堅定,十二年來,從未見他有過這樣的堅持,“不死不休。”
那一瞬間,空氣冰冷得似乎要凝結起來,鳳棲遲緩緩轉過身,命人掀起那層竹簾。她輕描淡寫地瞥了一眼君問雪,遲疑了片刻,原本平靜而毫無波瀾的神色一動,她淡淡說道:“說罷。”
鳳棲遲說話的習慣和止殤像極了,他們永遠都不會直接答應別人的請求。
“問雪希望,帝後能助問雪稱帝。”
“我?”鳳棲遲輕笑一聲,仿佛在嘲笑自己。
“問雪想借天下歸息一用。”
鳳棲遲微微一挑眉,素淨卻又妖嬈的臉龐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天下歸息早已丟失十多年,到哪裏去找?”
“問雪鬥膽,天下歸息如今正持在帝後的手中。”
鳳棲遲一愣,將左手從袖中露出,她的手中有一塊瑩潤的黑玉,“你怎麼知道天下歸息在我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