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檀擦去眼淚,嘴角勾起一個弧度,“不過,枝誠沒有料到,我家並非有二子,而是有三子。而那第三子,早在霍帝君在位之時,便被送入宮中,成為帝位的候選人。他從教坊之中救出了我,並且把我安插在宮中。”
“你姓君?”枝上柳詫異地問道。
“對啊,我的確姓君,我叫君伐檀。我的父親是君簾,我的母親是空央夫人,而我的哥哥……”伐檀伸手扼住枝上柳的咽喉,“是君問雪!”
待我他日強大,我必手刃我的仇人。這句話,便是君問雪對蕭以錚說的。
枝上柳死命的掙開伐檀扼住她咽喉的手,話語斷斷續續,“君姑娘……你聽我說……這件事不是這樣的……蕭他寫下的懿旨是要處死枝誠……但是,中途被人改了懿旨……”
伐檀詫異,她的手漸漸鬆去,“你說什麼?”
枝上柳猛烈地咳嗽了幾聲,“蕭是無辜的!是我!是我改了懿旨……當時,枝誠對我說,阿宸並沒有死,他是逃亡到六合大陸去了,隻要我救他,他便可以幫我尋找阿宸……我當時便信了……我就改動了懿旨……蕭知道這件事後,雖然惱火,但也沒有責罵我,他隻是把自己關在屋裏,好幾天不肯吃東西……”
伐檀一伸手,狠狠扇了枝上柳一巴掌,“你這個賤人!你到底是在做什麼?我父親母親從未得罪過你,你為何要這樣害他們?我要你抵命!”
枝上柳連忙補充,“但我並沒有讓人誅了君家九族……我隻是讓君大人遠調到東淩做太守……我一直以為君家仍舊在東淩為官……”
“此話當真?”伐檀一怔。
“君姑娘,我與枝誠雖是兄妹,但關係並不好。當年便是他好賭成性,將我賣入欽天監府邸為婢女的。待我成為夫人之後,他殷勤投奔,蕭看在他與我是兄妹,是我唯一的血親的份上,便封了他一個小官,未曾想他在此期間收受賄賂,結黨營私,又極力拉攏大臣,騙得了個公爵的位置。”
伐檀低下頭,細細想來,蕭以錚並非昏庸到如此地步。而枝誠倒是有可能栽贓嫁禍,然後二度更改懿旨,為了自己永絕後患而滅了君家。
伐檀的語氣軟了下來,“既然,枝誠已被未宸殿下殺死,那此事便……一筆勾銷。畢竟,帝君他早已替你償命……”
“你說什麼?”枝上柳揪住伐檀的衣袖,神情激動。
“夫人,節哀。”伐檀淡淡道。
枝上柳潸然淚下,瞪著一雙大大的眸子,“你說,蕭他已經死了?”
“其實,帝君早在數年前,便知道此事了。”伐檀低下頭,話語平靜至極,“那夜,我來溟川邊祭奠家人,正巧看見帝君跳下了溟川,再也沒有上來……”
枝上柳一驚,她似乎受到了刺激一般,慌忙間跳下馬車。她被狠狠摔在地上,繁複的發髻被打亂,深紫色的衣袍被車輪碾過,整個人狼狽至極。
“蕭……”枝上柳穿過無涯青花的花叢,瘋了似的呼喊。
“蕭……你在那裏?蕭……你不是答應我,讓我用這個玉玦換帝後之位,你為什麼隻讓我當一個小小的夫人?蕭……你出來!你給我解釋清楚!”
“蕭……你不知道吧?其實我扔下溟川的穿血珠,不是五顆,隻有四顆!第五顆穿血珠一直在我這裏……哈哈……蕭,你應我一聲吧?我答應你,無論你能否企及帝位,我都要嫁給你!”
最終,她喊得累了,在藍色的花海之中,蜷縮成一團,低聲哭泣。最後,隻聽聞她低低一聲,“喂,虧你還是帝國公子,你不講信用……”聲音輕得,似乎隻有她自己能聽到。
淚眼朦朧之間,她驀地瞥見溟川的水麵上,漂浮著四顆穿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