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上柳突然間意識到什麼,抬頭想要喊住他,卻發不出半個音。
隻見他行走在黑夜之中,仿佛要和月色融為一體,黑色的袍子,黑色的發絲,黑色的束發,仿佛黑夜之中一片輕如風塵的黑羽,慢慢沉入夜色之中。
枝上柳踉踉蹌蹌地追了出去,徘徊在無盡的帝台之下。
浩瀚蒼茫的天空寂寥如荒漠,唯有皓月當空。
她跌坐在地,捂住臉,又哭了起來。
“倘若十二年前,我與你在萬斯年曲相遇那****對我說……我便信了……你們的音色不同……我聽得出來……隻要你一句話……我就信了……”
原來,她這一生苦苦尋覓的在溟川遇見的男子,一直都在,從未走遠。
隻是她看得太遠,不曾轉過身看到眼前的共睹海域沉浮明滅的人,隻是一轉身的距離罷了。再也,再也找不到如蕭以錚一般為愛癡狂的男子,再也找不到如枝上柳一般蘭心蕙質的女子。
在那晚,蕭以錚穿梭在黑夜之中,曼珠沙華的毒使他的神誌模糊,他沒有選擇回到帝宮醫治,在茫茫的黑夜中被吞噬。
第二天的天明,金鑾殿的帝位上空蕩蕩的。
枝上柳得知蕭以錚失蹤時,她正在喝早茶,一如往常,梳著美麗的發髻,穿著華麗的紫衣。
宿年得知蕭以錚失蹤之前,還在和君問雪拿他開玩笑。
伐檀為君問雪和宿年端上一盤剛剛從冰窖中拿出的葡萄。
“據說,前天璦夫人睡醒後,莫名其妙地扇了蕭以錚一巴掌。”君問雪將一顆葡萄剝了皮,遞到了宿年麵前。宿年沒有客氣,一並吃了下去,“可能璦夫人做了個噩夢。”
君問雪忍俊不禁,“那這個夢該有多恐怖,竟然嚇得璦夫人一耳光子扇了下去?據說,昨天蕭以錚上早朝,巴掌印還在臉上呢。”
“啊!”宿年突然間站起身,從屋內捧出一個不大不小的雕花盒子,“這是我從六合大陸帶來的,據說是西域進貢的脂粉,一直都不舍得用,我和小黑是好朋友,快把這個帶給小黑補個妝,免得今天上早朝又被看笑話。”
“免了。”君問雪看了看日頭,“估計這個時候,蕭以錚已經下早朝了。”
“那我得安慰安慰他,畢竟朋友一場,他一定很難受。”
“這也免了,這個時辰,他大概在校場狩獵。”君問雪輕輕一笑,又把一顆葡萄遞到宿年的麵前,“痛苦的不是他,而是那些文武大臣,既要在朝堂上憋笑,又要裝出一副莊嚴的模樣,下朝後他們的表情都抽了。哈哈……”
“成了,別笑了,那是你們自家兄弟,閑著沒事還拿自家兄弟的事尋開心。你這一點倒像是容欽,他也喜歡拿琰城的事尋開心。”
“不要總是扯到容欽,我可沒他敗家。”君問雪把自己和容欽的界限劃得清清楚楚。
“你是沒有那麼多俸祿,沒這個敗家的機會。”宿年一提起容欽,無限思念蔓延,“他雖然沒有正式的官職,卻極其討人喜歡,男女老少通吃,天子賞賜即可讓他衣食無憂,整日賴在靖北王那裏,便撈到了極多的油水,更別說如今封了個龍城侯的風光了。”
君問雪聽得不禁皺起了眉頭,“他遲早有一天會惹得人神共憤的。”
“你這叫嫉妒!容欽他比你可愛……”宿年怒罵道。
千裏之外,正在龍城查看軍事地圖的容欽,突然間心口一陣揪痛。
伐檀走進書房內,朝著君問雪和宿年行了一個禮,低聲說道:“殿下,外麵有宮中的內侍,說是……帝君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