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氏的情報中,徐家繼無雙伉儷逝世,徐殤上位後隻誕生過一位宇宙級強人,與無雙伉儷同代的徐子凡,據劉氏探子搜尋到的情報,徐子凡尚在霞北道苦修未歸。
目前徐家最強者就是境界未知,卻暗殺過仙元巔峰的風滿樓。麵對區區許離,竟然動用這尊大殺器,實在是殺雞用牛刀。
他忽然覺得自己對徐家的了解還是過於片麵,這種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的果決,是他過去多年不曾覺察的。
在他印象中,徐家是陰險狡詐、貪婪可怖的惡狐,每一份力都用在刀刃上,極少有不遺餘力的狠辣。現在看來,這不是惡狐,而是貪狼。
慌張間,劉季腦海中突然閃過父親大人茶餘飯後評價徐家家主的一句話,“徐殤其人,雖詭計多端,貪婪成性,但該果決時果決,該舍棄時舍棄,堪稱洛神星域近百年來少有的梟雄,就是太惜命了些。”
‘對,太惜命!’
劉季眼睛猛然亮起,他覺得自己找到了如何翻盤的關鍵點,但想到歸想到,其中詳細還得好好盤算。
在溫柔地為許離講解完今日的築基課程後,劉季便讓許離自行修煉,自己站在窗邊細細地思索起來。
前些時日他瀏覽過一些消息,來自洛南府的江湖風媒(以售賣消息為生的人),傳言徐家之所以能掌控風滿樓,是因為軟禁著他的孿生妹妹。
其妹天姿國色,有傾城之容,被徐家許多登徒子所傾慕,有人出言不遜,甚至欲占之為己有,風滿樓不愉,曾親自動手懲戒過一二人,但念及徐家栽培之恩,下手不重。
當時看到這則消息時,劉季無動於衷,現在想起,實則是一把運用得當就可以借刀殺人的利器。
因栽培之恩而下手不重?
他嗤之以鼻,到了風滿樓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層次,自己妹妹差點被人硬上了,不殺個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氣能盡消?若非徐家掌控著自家妹妹的生死,風滿樓絕對會把那幾個登徒子五馬分屍、淩遲戮死。
在他看來,風滿樓與徐家之間已經有了很深的間隙,隻需要加以挑撥,間隙就會變成天塹。
盤算想通,劉季計上心頭,回頭看了看盤腿修行的許離,他覺得還應該做些更穩妥的舉措。
……
徐熙風端坐在朝神府赫赫有名的飯館‘天涯海角閣’二樓窗邊,身前木桌上三三兩兩地擺放著數道精美菜肴。
他眉目如畫,顧盼風流,偶爾望向窗外,慵懶迷離的雙眼中難以覺察的精光閃爍。
不少在二樓吃飯的女子,不論是大家閨秀還是江湖巾幗,都悄悄關注著他,暗自芳心萌動,不知想到何事又羞上眉頭。
徐熙風吃飯的速度很慢,每一筷子落下又搛起的菜肴,相對於盤中物而言隻是九牛一毛。他就著美酒,每一口都是細嚼慢咽,從中午食到傍晚,不緊不慢,悠然自得。
食客迎來送往了一波又一波,徐熙風旁若無人地享受著獨自一人的閑暇。
……
傍晚時分。
鄒忌大馬金刀、龍行虎步地走在朝神府陽圭縣的朱雀大街上,誌得意滿,倨傲自矜。
就在三天前,他瞞著老幫主,合連縱橫,與陽圭三大幫的另外兩幫的幫主達成交易,定下殺人篡位之計。
借助他們的力量與自身權力,裏應外合,他輕而易舉地殺死老幫主,繼而動用一些手段成功篡位。
現在,他是陽圭三大幫幫主之一,手下小弟上千,盡管地盤作為交易籌碼被另外兩幫拿去不少,但他毫不在意。些許地盤罷了,待他整合麾下勢力,總有取回來的一天。再說,他如今的生活條件可比之前做小弟的日子好上太多,地盤之多寡不至於如鯁在喉。
正所謂飽暖思**,他覺得自己作為一幫之主,擁有的女人質量不應該再是先前濃妝豔抹、嬌聲柔氣的勾欄娼妓,最起碼也得是個豔冠群芳的花魁,最好是賢良淑德的良家婦女。
聽手下小弟說,這條朱雀大街上有位落魄世家的小姐,以售賣書畫為生,長的是小家碧玉姿容,說的是吳儂軟語。
鄒忌平生最嗜好的就是性子溫順的女子,聽小弟一言,他隻覺這位落魄世家的小姐簡直是上天賜予他的禮物。他當即下令讓小弟前去擄來此女,但轉念一想不妥,他一向信服眼見為實,倘若小弟言不盡實,豈不是丟臉。
是以,鄒忌才親自前來一睹芳容,若合他心意,再來一出強搶民女,抖抖新幫主上任的威風,豈不是一舉兩得。至於衙門會否插手,一個落魄世家的小姐罷了,他塞點金銀便可將此事壓下,想來衙門也會賣他幾分麵子。
正幻想著一舉兩得後搶來那小姐如何施為時,鄒忌隻見眼前一道寒光自高處掠過,繼而自身就意識模糊,軟趴趴地跌倒在地,感受著喉頭鮮血噴濺,他的雄心壯誌,他的王圖霸業,他的醉臥美人膝、醒掌殺人權,隨著生命力的流失而灰飛煙滅。
他前幾日收到了所謂的風神貼,但他在擔任幫主之前隻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弟,對於風神貼了解不深,就算頗為了解,那時誌得意滿、目無餘子的他,也不會將風滿樓的警告放在心上。
他的死,在收到風神貼時就已注定。
霜刃未曾現,山風已滿樓。
徐熙風依舊細嚼慢咽地食著菜肴,別在腰間的劍仿佛從未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