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星,擎天閣,瑤光樓。
洛天依揮手散去萬裏傳音璧遺留下的青煙,原本柔和的眼神,瞬間冰冷,“好個徐殤老匹夫,當年礙於兄長姐姐情分,給你三分麵子,竟得寸進尺,叫離兒遭受此等苦難。此次哪怕徹底清算了你徐家上下,我想兄長姐姐在天之靈也不會多說半句。”
做下決定,她便立即聚音成線,聯係外界,片刻便有心腹恭敬推門而入。
“告訴那些王公大臣,這趟滅徐行動,我答應了。”洛天依冷聲道,“但我隻殺洛南道徐家人,其他徐姓之人我不出手。”
心腹一愣,隨即柔聲應下。
她是與洛天依從小長大的朋友,稱作閨中密友也無妨,雖說近些年來洛天依心性變化愈發冰冷,對她也冷冰冰的,但以她對洛天依的了解,無辜之人她是不會出手的,不知洛南道徐家哪處惹到這尊女武神了,她不禁為其感到悲哀,惹到誰不好,偏偏招惹這尊殺星。
自無雙伉儷逝世已十載,洛天依也由年方二九、正值豆蔻的青春少女,變成了殺伐果斷、狠辣無雙的帝國女武神。
她不再是當年被大家寵愛著的小公主,而成為了一個能夠獨當一麵、威壓一代的恐怖強人。
譬如此次那些以為一心為國為民的王公大臣施行慘絕人寰、怨聲載道的“滅徐”暗殺行動,也得委求她出手,可想而知,如今的洛天依在帝國的地位是多麼舉足輕重。
小小的一個洛南道徐家,她甚至不需要親自動手,隻需一道令下,鎮守在一道邊界的帝國軍就會出馬,將徐家輕易覆滅。
尚在夕神府作威作福的徐家,不知道他們早已得罪了一尊殺神,也不知道他們以為並駕齊驅的洛門,早已從本質上同他們就不是一個層次的勢力了。
有時候,一個武力、潛力超卓的強者足以左右一方宇宙的權勢。
……
徐家不知道可怕的厄難即將降臨在他們身上,仍天真無邪地尋著樂子,譬如徐家第三代的徐立天,他是出了名的天才,也是出了名的紈絝。
論天才,十八歲的他已修煉到煉體巔峰,可拳碎空間,腳裂大地,在偌大的洛南道洛神州三大勢力第三代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強悍。
論紈絝,夕神府大大小小的青樓勾欄,大小花魁哪個他沒寵幸過,甚至放得下身段幹出過當街強搶民女的霸道行徑。
他平生最信服實力,最厭惡的是廢柴,和明明是個廢柴還紈絝。
有實力的人紈絝才叫紈絝,沒實力的人紈絝那是耍流氓,徐立天如是說。
他父親就是徐家當代家主徐殤,也就是許離父親徐颺的堂弟,論輩分,許離還得喊他聲堂哥。
徐立天是見識過徐颺在世時徐家的奪目風采的,也正因為此,他才打定主意在武道一路上披荊斬棘,走出屬於自己的天地。
後來,徐颺隕落的消息傳來,他父親揭竿而起,謀權篡位,一舉拿下嫡係人馬,徐立天心裏覺得有些不仁義,但享受過徐家大公子的優厚待遇後,他就將那一些愧疚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若他還是旁係的小少爺,他的武道進境必定止步不前,哪會有現今的突飛猛進。窮文富武,這也就是為何大家族能夠強者輩出的原因。
這一天,徐立天在街上閑逛,他卡在煉體巔峰的瓶頸已一年多,晉入煉氣的仙元境不是閉關苦修就能做到的。
作為一個紈絝,既然不著急修煉,逗鳥遛狗是必修課。尤其是他聽說寧夜縣的蓮桂坊從西域都護府那兒進了幾個肌膚勝雪、清若冰霜的異族小妞,他欲興一起,打算前來瞅瞅。
正在去蓮桂坊的路上,徐立天發現了個熟人,劉氏四少爺劉季。
嘿,這也是洛南道紈絝圈子裏的大拿級人物,既有身份,又有實力,還懂得怎麼玩,徐立天跟他打過好幾次照麵,每每想結交,卻遺憾錯過。
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徐立天下意識地認為劉季也是為了西域都護府的異族小妞而來,便駐足不動,打算等劉季走到身邊時,再來個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戲碼。
誰知,劉季並未向蓮桂坊的方向走,反而朝越發破落的貧民窟走去。
夕神府的娛樂場所坐落的位置大都集中在每一縣的貧民窟或空曠偏僻處,做皮肉生意本就是一件不好聽也不道德的事,要是興建在繁華敏感地帶,隨時有可能被衙門查封。
畢竟,帝國律法明確標定過這一行的非法性質。
但大多數的一府衙門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一行怎麼說呢,你要禁止是不可能的,人皆有欲,真要嚴查死打,很容易憋出事。
所以許多青樓勾欄都心照不宣地建在偏僻地帶,不去和衙門作對。繼而就會有識時務的酒樓飯館圍繞而興,一些黑幫或者灰色生意也隨之而生。可以這麼說,許多府都會有類似的三不管地帶。
徐立天對這裏麵的行行道道很清楚,他疑惑地望著劉季走遠,心裏先想到的是,‘莫非是這寧夜縣的貧民窟裏出現了我不知道的好玩意兒?不行,我得跟上去瞧瞧。’想到做到,他加快腳步,隔著一段距離,悄無聲息地尾隨劉季進了貧民窟。
也虧得他自身就是煉體巔峰的修煉者,出門從來不帶侍衛保障安全,所以幹起這尾行追蹤的事兒,一個人也是頗為輕鬆。
劉季直到走到許離家門口,也沒覺察到身後的小尾巴。
不是他實力弱,而是他真沒想到這貧民窟會有人對他不利,就沒生出警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