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小報上說湖廣的革命黨聯絡了各會黨與新軍,要在武昌中秋起事。朝廷深知革命的勢力已深入新軍內部,各個部隊均以調防為名拆散了原來的部署,分散革命黨在軍中的組織關係。

如果中秋節他們真的會起事,而且真的成功了,誰也說不準會不會武昌城上登高一呼,全國各地的革命黨都會揭竿而起?

為防患於未燃,各個省份都開始采取措施。連城接到了貴州府的電文,他有兩個營要分調桐梓和安順,同時還要接收興義的一個混編營。

他在辦公室內坐著,一手擱在扶手上,將一隻鋼筆在手中轉來轉去。貴州要有事,必在貴陽,可他的兩個營要調到桐梓和安順,無法靠近貴陽,而興義、桐梓和安順三處的調兵均有一支去往貴陽,他這兒倒有一支劉顯世的混編興義軍盯著,真是頭疼。

他用鋼筆在頭上用力刮了兩下,忍不住罵了聲娘。

張正軍思索說:“大哥,我帶一個精銳營去安順,故意放緩行軍速度,差不多能在貴陽城外和他們幾路碰上,可耽誤幾天,大概就到中秋,如果有事我可以快馬加鞭殺回貴陽!絕不讓他們占了先機!如果沒有事,我就在安順呆著。”

連城沉聲道:“這次調防重人不重兵,子彈一律入庫,拿什麼殺?軍政府是和劉顯世一條路上的,你開一槍,貴陽的軍隊全都會圍住你,說不定全軍覆沒。所以,劉顯世可以沒有子彈,我們不可以。如果出了意外,你就太危險了。”

說罷,他拉開了貴州地區的地圖,俯下身去,鋼筆的末端在地圖上慢慢下滑,然後停在了一處,決定道:“就是這兒了。石阡縣我們有多少兵?”

張正軍說,“因為那兒和李光耀的地方接壤,又是銅仁在南邊的第一道門,駐了一個營,約有四五百人吧。”

連城眼中有一絲滿意閃過,在河壩場鎮處劃了圈,“如果把縣城裏的兵偷偷移到河壩場鎮,那我們離貴陽就很近很近了,有什麼風吹草動,快馬加鞭幾個時辰便可趕到。這樣,就不怕你孤身少械被困於安順了。如果真的出了事,你千萬不要出頭,槍打出頭鳥,一定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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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連城回府,進入北院竟是黑糊糊一片。

他走上廊,伸手推開門,有一絲涼意,沒有半點白錦屏的氣息,他摸黑進去,喚了兩聲,沒有回應。

“旅長…….”靜兒聽見動靜過來了。

他一轉身,凜聲問:“夫人呢?”

靜兒說,“夫人傍晚是時被一輛汽車接走了,說是什麼斯夫人過生日開party,夫人就去了。”

“汽車?party?”連城濃眉緊聳,這都是洋的不能再洋的玩意兒了,想必那個什麼斯夫人是租界的,可是……

他掏出懷表走到靜兒身前,借著她手中夜燈的燈光看了看,“這都亥時了!”他和張正軍細談調防之事,還怕回來晚了長夜漫漫她無聊,現在,她竟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