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堂的老掌櫃佟老先生足足給連振華號了三次脈,眉峰聳的越來越高,臉上表情怪異。
楊金鳳緊緊挨著張媽,絞著手帕,一口氣在喉嚨口噎著,甚覺難熬。
這時,佟老先生放了手,那架式像是不會繼續號了,楊金鳳緊抿著唇,看著他,聲音微微顫抖,“佟先生,阿振到底怎樣了?”
連城也投去詢問的目光。
佟老先生捋了捋胡須,問道:“西洋醫生給少爺用了什麼藥?”
楊金鳳暗咽口水,“我說不上來。張媽,你把那個單子拿來讓佟先生看。”
張媽要去時,佟老先生卻擺手,無奈道:“罷了,看了也沒用,老朽對西醫一竅不通,從脈像上看少爺是沒什麼問題,既然西醫說等晚上見分曉,且等到晚上,等那西藥藥效過去我再給少爺把脈。”
隻能這樣了。
張正軍去送佟老先生,連城站起身來,到床前看振華,楊金鳳趁勢靠近,從側麵俯著身看他。兩年不曾親近他,歲月把他的五官雕刻的更加深邃,他變化太大了了,一種難以名狀的魅力,無關乎外表,是從身體內散發出來的,源自於內心的充實和堅毅的意誌,離她越來越遠。
有時候她無意間說出粗鄙的話會禁不住捂自己的嘴,她也控製著不去哈哈大笑,不東拉西扯罵罵咧咧。可不管怎樣,他看她的眼睛裏,隻有情沒有愛,真真惱煞人。
“不知阿振到底是怎麼了?要不,做場法事吧?”她試著說。
連城蹙眉,“好端端的做什麼法事?郎中會治好振華的。”
楊金鳳不悅給張媽使了個眼色,張媽上前,看著連振華,咂嘴說:“少爺印堂有些發暗,若不是疾病所致就是髒東西在搗亂。以前我做工的那戶人家有個兒子,長到八歲就被人施了鎮魘之術,竟活生生折磨至死,我們少爺才一歲啊,若真是……”
連城不喜歡這種鬼神之說,嗔著臉道:“誰會害一個孩子?若真有那種法術,皇太後隻需找個法力高強的喇嘛對革命黨挨個施鎮魘之術,用得著天天抓革命黨嗎?”
張媽住了口,退到一邊,連城瞪她一眼,繼續說:“這些天城裏正亂,你們最好不要在再家裏搞什麼鬼,如果被我發現,決不輕饒!”
楊金鳳的心咯噔一跳,僵了脊背,張媽也嚇的一哆嗦。
“照顧好振華,晚上我會早些回來!”撂下這樣一句話,他走了。
楊金鳳的手一點點撫上心口,直至他出院門,才鬆了口氣跌坐在床邊,“張媽,你快去找聶小姐,我怕晚上那個佟老頭子真會看出什麼,到時候我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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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候連城從司令部回來,一進屋就見白錦屏坐在沙發上發呆,靜兒則忙碌著翻找什麼東西,頭都快探到床底下去了,他聳眉,“靜兒,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