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愣了愣,抬首瞥了眼麵色甚是難看的祁暮清,裝作沒聽見地將頭撇下一邊,靜靜立在那,臉頰上淚漬未幹,眼眶微紅,緊閉櫻唇。因哭過的緣故,雙眸倒是澄澈含水,憐人得緊。
慕容棋輕挑了下眉,驀地收扇擊掌,很是欠揍地調笑道:“怎麼?公主瞧不上在下?還是,你喜歡這暴力野蠻性子火爆的楞頭蔥?或者那隻憨傻體格壯碩的黑熊,呃,叫甚麼來著?花統領是吧,嗬嗬,嗯,原來公主好這口的!
啊,實際,莫瞧在下儒雅文弱的外形,內在還是很狂野的。文武全才,琴棋書畫詩酒茶無一不精,咳,更是表裏如一的好夫婿。比起你身邊那隻會擺臭臉拙嘴笨腮的混小子強百倍。
嗬嗬,如此青年才俊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老幼婦孺皆喜,儒雅翩翩君子的我——慕容棋。年方二一,正值風華正茂的大好青年,且無妻無室更無高堂。溫柔體貼,無微不至。且絕不會伸手打罵欺負女人,咳,女人是該用來疼的,更何況未來相伴一生的結發妻子。公主若能嫁進來,正好與家嫂東平公主做妯娌,相處起來也方便。
嗬嗬,公主,再仔細思考一下。一會,回答我。呀,口渴了,進來討杯水喝。謝啦!”
說完不等對方答複,一個利索的翻躍從後窗進得內室,四下瞧了瞧,很是瀟灑地掀袍翹腳落坐到圓桌邊,毫不客氣地伸手取來杯盞茶壺倒好茶水,連飲數口後發出舒服的歎息聲,揮開扇子甚是自得愜意地輕搖著,揚了揚下頷,輕佻淺笑問道:“公主,可想好了?”
平陽抽了抽發僵的嘴角,甚是無語。慕容棋倒是與前世一般,言行舉止荒誕不經,作派隨性不受常理拘束,整日裏嬉笑怒罵玩世不恭沒個正形。
那時的她性格溫吞羞怯,不喜見人。且身子骨又一直很不好,常年纏病於榻三餐湯藥度日。慕容棋經常與一群人來府裏與暮郎書房商量國家大事,每每事情處理完,隻要得空,便會厚顏腆著臉來她這坐坐蹭杯茶水翹腳搖扇說些有得沒的家常閑話來打發時間逗鬧她,大都時間她都隻是聽客,由著那人鴨子般呱噪自說自話。
有時興致來了,這沒臉的家夥就會言語戲弄她身邊的貌美丫鬟,或者做話取笑她與暮郎,每每惱得暮郎麵色黑煞即將變臉時,才會起身撂下幾句更氣人的話。
瞧著暮郎徹底變臉大發脾氣,甚至有時氣得提劍相殺時,便會像偷吃了蜜的狐狸,眉眼奸猾笑著搖著他那四季不離身的鐵骨白折扇,迅速閃身腳底抹油似的逃離開。
“咦,公主,考慮好沒?呀,羞得都低頭了。默認了,好,那我們就交換信物吧。”
慕容棋嘿嘿笑著,將腰帶上係得一塊玉佩取下來,將扇收入袖裏,一臉溫潤的笑容,起身大步朝她走來。祁暮清厲眸一眯,往前跨了幾步。雙手握拳於身側青筋暴起,麵色陰邪冷酷渾身戾氣,明眼人都瞧得出來他現在很生氣,最好遠離的好。
瞧著越來越近的慕容棋,平陽身子下意識地顫了顫,比起祁暮清發起脾氣的霸道火爆蠻橫不講理,她更害怕臉上總帶著意味不明淺笑的慕容棋,狀似溫潤無害,實際上卻深不可測。
縱使想破腦袋,亦不知道他在想甚麼,更猜不出他下一刻要做甚麼。你瞧他在笑,可那笑意卻隻是浮在表麵,永遠達不到眼底。而且這男人臉皮堪比城牆厚,隻要他敢說出口就敢做出來。
四下瞧了瞧,想開口喚人呼救,可兩個男子同時出現在她閨房裏,傳出去一百張嘴也說不清。周遭也無可躲藏格擋的地方,隻得往祁暮清身後一躲,雙手拽住他的衣袂,暗咬唇喃語道:“幫我趕走這家夥!”
祁暮清身軀明顯怔了怔,回首不敢置信地瞅著她,驚訝混雜著喜悅激動。慕容棋這混蛋方才夾棍帶棒地嘲諷了他一通,再加上他甚是不要臉卻很是恰到好處的自誇,確實這家夥比自己厲害。兄弟當麵挖牆角的滋味真是不好受,他知道慕容棋暗裏實際是在幫自己說話,可這方式他實在無法接受。
聲音不大,慕容棋卻是聽得很清楚,立刻停腳立在那,做西子捧心狀,半真半假地傾訴道:“啊,公主,你好狠的心。傷了小生,傷了小生了。”
祁暮清拉長臉,往前一橫,拳頭攥捏得嘎嘎作響,嘴角勾起得意的笑,甚是倨傲地睥睨著作怪耍寶的慕容棋。字從牙縫裏擠出,飽含著憤怒夾雜著火氣。
“滾……”
好個翻臉無情呀,為女人毫不猶豫捅兄弟兩刀。慕容棋嘴角的笑意瞬間僵住,將玉佩往懷裏一塞,作勢彈了彈衣袍的灰塵,咧咧唇擠出個無比虛假的笑,拱手道:“好,這就圓溜得滾出去,滿意了。”
正準備轉身離去時,忽地拍了拍額頭,回首嘿嘿笑了笑,搓搓手,討好地說道:“公主,可否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與那突厥二王子當真花前月下互交換了信物,對月盟誓私定終身了。外麵傳得神乎其神,有鼻子有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