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回 重生(2 / 2)

聞言,平陽低首掩去自己的情緒,是呀,就是這次受傷劉蘭芝的細心照顧使得她倆的友誼堪比金石。可惜,怕前世隻她自己這麼想的吧。想到劉蘭芝心狠害死自己,甚至最後連她的子女,外孫都不放過。心裏的悔恨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看著劉蘭芝此刻哭得嬌弱彷徨的臉,安慰怎麼也說不出口。

與劉蘭芝初見是她七歲那年宮裏元宵節父皇賞宴群臣家眷的宴席上,那時母後還活著,她淘氣失手打翻了庫爾國進貢的瓷瓶,現場一片寂靜鴉雀無聲,嚇得她縮在母後的懷裏不知如何下台時,大她兩歲的劉蘭芝突然從席上站起來,舉杯敬言道:“好一碎瓶,祝我大夏朝歲歲平安,百姓安居和樂,陛下皇後娘娘萬福金安。”現場沉寂了片刻,群臣反應過來紛紛跟著舉杯慶祝下拜敬言。

劉蘭芝的父親那時隻是禮部正三品的右侍郎,她這樣鬥膽越矩若是平常少不得挨罰,可那時情況太過特殊,皇親國戚眾大臣都在,最重要的還有外邦的使節。劉蘭芝不合規矩的舉動反而是解了眾人的圍,當著外邦使節的麵摔壞進貢的物品,這事可大可小,若說的嚴重些就是當麵羞辱他國的顏麵,關乎兩國邦交的大事。說小了,也就是公主年幼無意失手打翻一瓷瓶。但怎麼都不是好事,劉蘭芝了了幾句就在那一刻解除了所有人的困境,父皇龍顏大悅,外邦使節也連連笑語恭賀。而自己也免於了處罰,隻事後被母後念了幾句。

不久,母後就將劉蘭芝招進宮裏做了她的伴讀。兩人的友誼由此開始,前世的她遇到困難時,劉蘭芝總會第一刻出麵替她解決,乃至自己出嫁時,劉蘭芝自動請願做陪嫁丫鬟,自己雖覺得辱沒委屈了她,卻因時刻離不開她終還是央求父皇降旨封了個女官,帶著她遠嫁到蜀地。生活中一直以親姐妹相待,隻是不想這姐妹是包藏禍心的,步步精妙謀劃不知不覺中奪走了屬於她的一切,讓她做了個糊糊塗塗的冤死糊塗鬼。

想到這,恨不得此刻就以這茬事了結了這賤婦。因為前世自這意外後,劉蘭芝在她麵前再也沒出過錯,舉止行為更為妥當貼切了。

瞅著神遊太虛出了神的平陽,秋月擔心地出口詢問道:“公主,公主,您沒事吧?”

平陽一愣,迅速掩去眸子裏所有的情緒,努力回想過去自己的言行,抬首彎唇輕笑道:“沒事,隻是在想些事情。蘭姐姐,莫怕這事我不會與外人說的。秋月,你也記下,多約束下宮人,若本宮聽到些閑言碎語必要你等好看。對了,蘭姐姐你不是該出宮回家準備及笄禮嘛,速速回去吧,免得你家人記掛。過幾日等我好些了,必前去捧蘭姐姐的場。”

甫在驚嚇中的劉蘭芝低首拭去臉頰的淚,雖知道結果必是這樣,心中的大石微微放下,也就沒注意平陽的異樣,彎唇淺淺笑了笑,伸手撫住平陽的手背,輕語道:“妹妹今日的恩情,我記下了。多謝公主,那我就先回家了。”

平陽努力麵上裝出十三歲女孩該有的憨純,努努嘴,齜牙忍痛道:“後背好疼,讓你回去便回去了。你走了,誰陪我喝藥,誰給我扇風。”

劉蘭芝愣了下,心中的大石徹底放下,暗暗籲出口氣,平陽還像往常般癡纏她,也就是沒怪罪自己的意思了。微垂螓首取笑道:“方才不還讓我回家的,你個長不大的奶娃兒。難道出嫁還要我陪著不成?”

平陽心中一痛,差點支撐不住,忽略去後背抽烈的疼痛,笑道:“好嘛,好嘛,你且回去。明日我便找父皇給你覓個如意郎君,再也別來我這錦福宮。”

半真半假的話,平陽心裏清楚在劉蘭芝十五歲及笄禮上,她們將遇見影響彼此一生的男人——祁暮清。她的醜名也是在那一天名揚天下,使得前世的她隻得躲在暗處瞅了幾眼,並未與祁暮清打照麵,十五歲禦花園那次碰麵是自己細心按排的,殊不知對方也隻是將計就計罷了。

憶到這,低首眸光黯了黯,裝著翻身埋進錦被裏,悶聲道:“走啦,走啦。我要睡了!”

劉蘭芝又隨意笑語了幾句,細心地放下帳簾,便與秋月一道退了出去。準備收拾好,一會出宮回家。殊不知門一關,平陽便起身掀開床帳輕腳走到窗欞邊,透過細縫看著外麵此刻正與宮婢低聲拌嘴笑語,臉上甚是輕鬆淡然的劉蘭芝。

平陽無意識地握緊雙手,指甲陷到肉裏,看樣子就算日後不認識祁暮清,劉蘭芝對她也從未有過真心。上一世她確實瞎了眼,將個豺狼養在身邊慢慢磨死自己都不知道。這一世,她不會再傻,無意識地摸向額頭中央被劉海遮住紅印胎記,就因這紅印胎記,她一直被宮裏人暗中笑稱為醜公主,使得上一世的她一直覺得若不是因她的身份,嫁給祁暮清那樣的俊傑男子著實是辱沒委屈了他。

一聲聲的醜婦猶在耳邊,心痛得已然麻木,這仇她一定要報,那便從消除這紅印胎記開始。昔日柔和溫雅的眼神變得冷漠淡然,素淨的手指暗撫著窗框,暮郎——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