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巧心梳妝為君王1(2 / 3)

“你當我願意讓你來分麼?”阮品瑜肯定平素欺負她妹妹慣了,說話也不遮掩,冷冰冰道:“素來後宮,母憑子貴,姐姐入宮已有多年,一直無所出,有負聖恩,對皇上未免太多愧疚。你若能進宮,生下一兒半女,姐姐和阮家,必當對你鳴謝在心!”

哦,敢情她是不孕不育,狗急了跳牆,才讓妹妹進宮充實勢力的。說得還真好聽,有,負,聖,恩?嗬嗬,當年一腳踢向我肚子的時候,沒想過有負聖恩麼?“姐姐言重了!姐姐此心可照日月,感動神明,妹妹自然願意替姐姐分憂。但更希望,姐姐能懷上龍種,甚得帝心。妹妹從小就喜歡安逸,能在姐姐的大傘下,做一隻乘涼的小鳥,是最好不過了。”

“嗬嗬,就知道你這丫頭心性懶惰,凡事兒都不願意與人相爭!”斥責的語氣,卻有一團微笑在她嘴角漾開。

沐浴過後,阮品瑜精心為我挑選的一套荷花魚尾裳已經由宮女擎在眼前了。荷花衣為水紗縫製,乳白底以各色絲線繡著荷花,針腳細致,層次漸變,栩栩如生。魚尾裙一抹淡粉到底,柔垂似水,群尾處以銀絲線繡著幾團待放荷苞。

分明是夏天的衣裳。

她也真有心了,挑出這樣一套清純水嫩的薄紗裳,在衣裝臃腫的冬季穿著,怎麼能不吸人眼球呢?

隨手拎起搭在衣服上的玉珠粉絛腰鏈,我笑著道:“這套衣裳真美!不過姐姐,亂花叢中,誰領風騷?在這皇宮中,各色奇麗衣裝多如牛毛,各色聰明絕頂的人也多了去了,你想得到的,別人未必想不到!這一套衣裳,怕也難得引來皇上的注意?就算引來他的注意,也沒準兒會惹他恥笑,謂衣不適季、嘩眾取寵呢!”

“那可怎麼辦呢?”阮品瑜有些喪氣。

此時宮女已將暖身的落足長披為我披好。黑底的長披,肩部由上往下,由大到小,由密到疏,織著一些銀光閃閃的雪花朵。它們像從雲層脫落一般,洋洋灑灑,及至腰下,已經零亂成若有若無的顆粒,倒是件極其雅致的長披。

“姐姐,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好看嗎?”我淡笑著問,扯了扯長披,幾縷雪芒幻動在肩頭。

她看著我,眼神一亮,有欣賞也有嫉妒,似笑非笑道:“好看是好看,你不會是想就穿著這件暖披吧!這樣式的暖披,早前宮中了進了一批幾十件,都被各宮的妃子分了去了,或沐浴後用,或隻在院子裏閑步時裹著,你若當成禮服穿出去,別讓人家笑話!還當我素貴宮沒東西呢!”

素貴宮,這裏居然還叫素貴宮。

往細了說,紫暄殿的四夫人又各有一宮,貴妃的宮殿最大,曆代都是以當位貴妃的名或字來命名的。

素貴宮,那是我在時的名字。

有絲溫暖淡淡的湧起,恍若隔世,我悠悠的說:“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越是素淨的衣裳,越能襯托出花容月貌!你就給我,準備一套如雲似雪的白裙吧!越素越好,但各處飾件兒,一定要區分開來,不白,也不能浮澡,隻要那種錦上添花卻不顯山露水兒的!”

“聽著就覺得好!我妹子當真變得冰雪聰明了!”阮品瑜高興的吩咐下去,“湘菀,還不去照小姐的話做!到我的香櫃和錦箱中,按小姐的意思,可勁兒的挑去!”阮品瑜的祖輩是北方人,口間中還帶著一些北腔。

叫湘宛的宮女福一福下去。

我發上的水珠已被擦幹了,宮女又呈上一碗冒著熱氣的酒,阮品瑜親手端起給我:“來,把這白芷酒喝了,能讓你的身子在兩個時辰內溢暖流香,麵色紅潤!”

“姐姐當真懂的多!”我雙手接過那白玉雙耳小碗,一股酒香撲鼻,衝得太陽穴隱隱有些漲感,真是烈性如火。

阮品瑜帶笑看著我將它飲完,絮絮道:“姐姐哪是懂得多!要不是那天生的風濕病,也不會見天兒喝這白芷酒驅寒了!”

“姐姐每天都要喝嗎?”我無心的附和了一句,被一個宮女扶著走向梳妝台。

“恩,見天兒喝!這白芷酒是華太醫專門為我配的方子,別人一般配不來呢!”

“華太醫?”

“恩,聽說是華佗的後人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的!”阮品瑜打了個哈欠,一臉疲倦的睇著我道:“你先在此梳妝,我累了,需去小睡一會兒,晚上才有精神遊燈河!”

華裙出去,門葉輕輕關閉,將一盞高懸的碧玉宮燈關在門外,絲絲縷縷的光影透過門上的鏤空灑了一地,若一地破碎的記憶。多少個早晨,我曾站在這裏,目送他華光奕奕的背影離去。然後門一關,微笑僵在嘴角,化成落寞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