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常人,隻怕早被劇烈的靈魂炙烤之感駭破了心神,輸了棋局。
但霍信自小從冰原長大,他比常人更冷靜,也對自己更狠的下心。
他未嚐沒有破解此局的心智與膽色。
“怎麼不下了?”一道柔和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帶著關切之意,在天地間緩緩回蕩。
但在霍信看來,這未嚐不是一種對霍信忌憚,亦或是心虛。
“你心虛了嗎?”霍信眸子中寒光一閃,直接問道。
天地寂靜,那道聲音並不答。
似是不屑回答,亦或是默認。
見此,霍信神色雖是冷峻依舊,心中卻是一歎,文士的應對到底是全無破綻,他找不到機會出手。
眼看沒有機會出手,霍信索性閉上了雙眼,仿佛在長考一般,不再下棋。
雖然霍信閉目養神,但他的嘴角卻帶有微微笑意,仿佛在譏諷文士:“圍棋既然沒有規定思考時間,那我們就這樣耗著吧。”
天地間傳來若有若無的一聲歎息,帶有淡淡的無奈。
麵對霍信的無賴之舉,礙於此地規則,文士似是沒有辦法應對,隻能由著霍信來。
“看來此地的規則便是圍棋的規則,即便文士是此地的掌控者,亦無法改變規則。”根據文士的反應,霍信暗暗分析道。
“但有一個令人疑惑的地方,我若是不刻意不下棋,不也是被他困死在此地,那麼他為何歎息,或者說他是在緊張什麼?”思及此處,霍信眼簾遮住了他眸子中的精芒,隱而不顯。
“如此幹耗著雖是無奈之舉,但既然事有轉機,那我們不妨來看看誰先發現對方的破綻。”霍信越發靜心,就連靈魂之中的炙烤之痛都被拋於腦後,不再憶起。
夜已深,無星亦無月。
棋盤之上,黑白兵士交錯縱橫,宛若亂了線的人偶,一動不動。
霍信盤坐在棋盤的邊線外,閉目養神。
文士仿佛消失在了這片天地,將霍信囚禁於此一般,不再顯露行蹤。
但霍信能感覺的到,他一定在某地仔細觀察著他。
他在等,等那一個猜測到的轉折。
或許隻是不存在幻夢,但在眼下的僵局卻是異常珍貴的轉折,足以扭轉戰機。
如此,他怎能不等。
萬籟寂靜,天地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空間中傳來淡淡的波動,一道清光在半空中閃爍,一道鍾鼓帶著滄桑古意緩緩幻化而出。
“嗡嗡嗡”
鍾鼓齊鳴之聲回蕩在天地之間,似乎是在宣布著棋局既無勝負,暫時收官。
橫亙在這片天地間的棋盤,在鍾鼓之聲的影響下,慢慢變得模糊,似要消失不見。
就連棋盤之上的黑白兵士也變得一陣模糊,仿佛隻是水中月,鏡中花。
天地大變。
霍信睜開眼,打量著四周,沒有說話,似乎無聲默認了暫時的封盤。
鍾鼓響動九聲後,仿佛完成了自身使命,也慢慢變得暗淡下來。
仿佛這片天地隻留下了霍信一人,去等待著開盤的之時。
然而,就在棋盤模糊,鍾鼓將要隱沒於天地之間的一刻,本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冷眼旁觀的霍信......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