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壺裏的水之前恰好煮沸了,想是它也知道有客人來,隻是沒有好茶,怕怠慢了客人。”那灰袍的人兒嘴上雖這麼說著,手中卻把沏好的茶端放在了洛芸身旁,雖看不見麵具之下的表情,可那雙清亮的眸子裏卻閃閃發光,滿是暖意。
“多謝。”洛芸雙手端起茶盅,就在雙唇正要觸碰到茶盅時,就不知怎麼的把茶水灑在了手上,瞬時在那白皙的皮膚上燙紅了一大片。
“燙傷了!”灰袍的人兒沙啞的說出這一句,趕忙起身跑到門外,用手捧了一把地上的積雪,跑進來蹲在洛芸身邊,把雪敷在了那片燙紅的肌膚上。
“怎麼這麼不小心。”灰袍的人兒語氣裏滿是心疼,細細瞅著洛芸那隻燙傷的手後,忽然搖著頭道:
“不行,還是要去醫館,莫是留下疤痕就不好了。”說著正要扶洛芸起身,卻被阻擋了。
“沒關係,小傷,已經習慣了。”洛芸慢慢抬起頭,對上那人清澈的眸子繼續道:
“對了,還不知道恩人的名號呢?”
“我、我叫阿冷。”
“阿冷啊。”洛芸對著那人淺然一笑,眸子裏卻閃過一絲心疼,慢慢垂下了頭。
“我們還是去醫館吧。”灰袍的人兒望著洛芸那塊被燙傷的皮膚說道。
“不去了,小傷而已。”
“不行,得去,我這兒沒有藥膏。”
“阿冷應該叫阿暖才對。”洛芸再次抬頭,對著阿冷笑道。
“阿暖啊,這七年來從來沒有人這麼關心過我,你是第一個。”
“胡說。你兄長自然會關心你。”阿冷起身又跑到門外,用手捏了一個小雪球,走到屋內繼續擦拭著洛芸燙傷的手。
“沒有胡說。兄長和九叔心裏自然關心我,可是他們畢竟是男子,根本不會像女子那樣仔細。而且,他們一心想著如何施展自己的抱負,根本無暇顧及到這種小事。”
洛芸始終垂著頭,低聲訴說著,那副模樣著實讓人心生憐憫。
“那,那你的姐妹呢?”阿冷從懷裏摸出一塊手帕,輕輕擦幹洛芸手上的水漬道。
“嗯,我是還有一個妹妹。可是……”
“可是?”阿冷抬起頭望著洛芸,眸子裏顯露出緊張之色。
“可是七夕妹妹比我更粗心。可能是因為一直跟著兄長和九叔的緣故罷。阿暖你知道麼,那次我去晉國,她差點把一種毒藥當作茶葉泡給我們喝!”
“什、什麼!毒藥!她怎麼會有毒藥呢?”阿冷驚地連手帕都掉在在了地上,眸子裏的緊張之色更濃了!
“那是因為錦哥哥的眼睛被壞人害了!七夕發誓說一定要治好錦哥哥的眼睛,結果她就沉迷於醫道,可是、可是我真的很擔心,七夕妹妹的性子根本不適合學醫,可是兄長和九叔無暇管這等小事,府裏早就亂成一團了……嗚嗚……”
說到這裏,洛芸的眼淚開始嘩啦啦地流下來,她抬頭看向阿冷,繼續哭訴道:
“阿暖你知道麼,我還有一個弟弟叫熙寶,今年他才十二歲啊,可是上次我看到他時,哪裏像丞相府的小公子啊,連街上乞討的叫花子都不如!兄長和九叔忙於政事,七夕妹妹又沉迷醫道,錦哥哥眼睛又看不見,所以熙寶根本沒有人看管,我實在太擔心了,所以這次才決定回晉國,好好照顧他們!”
許是說得有些累了,洛芸稍稍停頓了會兒,伸手剛準備拿茶壺,卻在指尖碰到茶壺的一瞬間不小心把它給碰倒了,茶水瞬時溢了滿地。
看著騰騰冒著熱氣的地麵,洛芸輕歎了一口氣道:
“家裏就隻有我能照顧他們了。”
“那,那府裏的下人呢?”阿冷看著撒了滿地茶漬的地麵倒吸了一口涼氣,問向洛芸道。
“府上的主子都這樣,那些婢女和雜役能好到哪裏去呢。甚至一些人拿完了工錢就跑,府中經常缺乏人手。你知道的,我們本是鄴國人,跑去晉國自然招人口舌,九叔和兄長又是有官職在身,若是用官威壓著他們,定有人又開始亂嚼舌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