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兩騎在通往東霽的大路上疾馳著。
天際微微泛起了淡青色的光亮,城門還未到開啟的時間,雲滄與黎氏兩兄弟約好了見麵的地方後,自己剛將馬兒遞與兩人,攀過凹凸嶙峋的城牆,一路向將軍府奔去。
青石鋪就的長路上,在曙光初露時,仍陷在昏暗深沉之中。周圍死一般寂靜,仿佛天地萬物都還在沉睡中未曾醒來。
帶著這份幽靜,雲滄一路向著將軍府奔去。還未到府前,便忽然一個緊急刹車,頓住身形。微微聳了聳鼻尖,心下一凜,這種味道,不論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最熟悉不過了!
雲滄大驚,目光霎時變得淩厲,一個可怕的念頭霎時間浮上腦海。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快速向著將軍府掠去。
越靠近府邸,血腥的味道就越濃烈。雲滄心下也越來越不安起來。
翻過院子的圍牆,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看到眼前的景象,饒是見慣了血腥的雲滄,也不禁反胃惡心起來。
到處都充滿著殺戮的氣息。地上滿是護院和奴仆的屍體,不論老少男女,一個個都是被人一刀斃命。有的血已流盡,有的胸前仍還流著溫熱的鮮血。無數鮮紅的血液如同水流般地漫過地麵,彙成一道道的溪流在院中流淌。
院子裏、石徑上、台階上全是嫣紅的血,雲滄緩緩地走過,落腳處赧然已是一個個的血色腳印。
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想到這裏,再也顧不得其它了,施展身形向著楚夫人的院中奔去。
踏進院子的這一刻,雲滄心中那最後的一絲希望也在刹那間轟然倒塌……
院門口,楚雲博那高大的身子就倒在她的腳邊,手中的長劍也已跌落在旁邊。雲滄握緊了拳頭,緩緩地走過去,蹲下身來,扳過伏在地上的楚雲博,眼中霎時間盛滿了冰冷。
楚雲博的頸間那一道劍痕竟是如此的深,深到隻能讓他的頭顱勉強地連在那倒在地上的身體上。劍痕處還仍在不停地向外流著血,一滴一滴地滑落到雲滄的手上。鮮血的炙熱竟將雲滄的手燒得微微顫抖。
這是那個初見時,一臉高興善意地看著她笑的哥哥;
這是那個在飯桌上和善地給她夾雞腿的哥哥;
這是那個輕笑著伸過手來要抱她下馬車的哥哥。
雲滄咬了咬牙,然後小心翼翼地扶著楚雲博的頭顱,將他緩緩地放在地上。然後站起身來,向院中走去。
門口處,那個威風凜凜的東霽國鎮國大將軍、那個威嚴的卻一直懷疑她有功夫的爹爹。此時,卻被人用利劍釘在門邊的廊柱上。胸前的衣衫早已被鮮血染透,右手卻仍緊緊地握著那把隨著他出生入死、征戰沙場的長刀。圓瞪著雙目,死不瞑目…
雲滄抬起腳步,緩緩地走上前去。抬手握住手中的劍柄,閉了閉眼,然後用力地拔了出來。鮮血“噗”地一聲濺在雲滄的身上,雲滄似是沒感覺般地扶過軟倒的楚震的身子,將他置於地上,然後伸出右手去,覆在他不甘的雙眼上,將她睜著的雙眼慢慢地合上。雲滄斂下雙目,握了握拳頭,再次站起身來。
那個愛摟著她哭哭啼啼,卻為了她敢和楚震發火的楚夫人;
那個溫柔慈愛,有著她想永遠沉溺的溫暖懷抱的美麗娘親。
此時,卻安靜地倒在石階上。胸前的鮮血還在汩汩地向外冒著,緩緩地漫過她的衣衫,然後流到石徑上。
雲滄竟感覺雙腳似灌了鉛般地異常沉重,要不為何她怎麼走卻也走不到她的跟前。雲滄蹲下身來,用盡全力將楚夫人抱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