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子,我要去禦花園走走,你前方帶路吧!”我眯起一雙烏黑透亮的眼睛,望著窗外明媚的陽光,道。
小文子見我奏折已經批完,應了一聲,就往外走。外麵的確是風和日麗,在夢湖的周圍有一株株的白玉蘭吐露芬芳,雪白清純,晶瑩剔透得不染一絲塵埃,同時那優美的造型又有一股靈氣,仿佛女子翹起的優雅蘭花指。
在玉蘭樹下,是一個一身黃衣的美貌少女,看背影已經是俏麗可人,不知臉又會是如何的美麗?
我禁不止期待起來,卻見少女回轉頭來,那張臉清秀絕倫,溫柔如詩,雖然第一眼沒有讓人驚豔的絕麗嬌豔,但那份淡雅脫俗,純淨如水的氣韻就像是春天裏的微風,飄飛的柳絮,盛開的白玉蘭,這少女是誰?清麗的眉眼隱隱有幾分熟悉,但是我卻又想不起是誰了。
少女卻如受驚的兔子一般,驚得跪了下來:“奴婢淩若見過龍墨軒太子。”這聲音甜美溫柔,銷魂蝕骨的甜媚真是叫人心動。
我這才想起,這人竟是自己的表妹月婉芷的貼身丫鬟淩若。這丫頭,當初見到她時,她才十歲吧?如今已經有十四歲了吧?真沒想到,當初那個天真可愛的小丫鬟竟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歲月果然是如白駒過隙。
當初的小女孩,隻不過是我眼底的一道風景,過路了就不會再回頭觀望,可是這個淩若,她原來也已經初具風情了。盡管她不是記憶裏笑得如桃花般的女孩,但也別有一番美麗。
我思緒流轉,卻不過一會兒,忙讓她起來了。我見她眼底有一股對玉蘭花的癡迷,禁不住問她:“你很喜歡玉蘭花?”
淩若笑了,唇紅齒白,美如白玉:“我真的很喜歡玉蘭呢。說起來,這玉蘭花和我還有一段故事呢!”說著,她琥珀色的大眼睛裏浮現出一絲淡淡的憂鬱。她前一刻還是笑著的,如今卻是一副愁上心頭的表情,真叫人看不透,我不知為何,竟道:“你若願意,就對我說說吧!”
淩若驚訝極了,眼睛飛快地瞥了我一眼,似是不可置信,頰邊飛起兩抹紅霞,淡雅中透著嬌豔,但卻又沉下了臉,低沉沉地道:“我媽媽叫白若靈,是蘇州富商白澈的女兒。我娘出生的時候正是春光明媚,玉蘭花盛開的時候,那年的玉蘭花很美。
“我媽媽是個很浪漫的女孩子,從十歲開始,就在期待愛情。她對她院子裏的那株白玉蘭有超乎尋常的熱愛,便許下願望,希望與自己心愛的人能在這棵玉蘭樹下相遇。而她,也在六年後遇見了她的真愛。她說這一切是宿命。
“我出生在白玉蘭盛開的季節,與我媽媽是同月同日生的,我也曾在白玉蘭下許過一個願望,希望能在這棵玉蘭樹下遇見我這一生的愛人。可惜了,我是天生的斷掌,依我的命格,不是在愛未到來前就死去,便是在愛情到來後不久後就失去,這個願望一定是無法實現了。一如我媽媽,愛得激烈勇敢,不顧一切,到頭來不過也是以死亡收場,斷掌人的命,真是天注定的殘缺。”淩若的聲音越來越低,似乎不是在說給我聽,而是在喃喃自語。
我曾經不愛淩若的平凡,不愛淩若的溫柔,是因為我不知道她潛藏在溫柔下的苦,不知道原來茫茫紅塵間再平凡的女子也會有她的可愛。直到後來,我知道了,卻晚了,淩若已經遭遇了生死的危險,也正是那一刻,我才知道,究竟是桃花美麗,還是玉蘭動人,淩若不是最美的,但一定是最純淨的解語花,那時我才明白,淩若不是沒有風采的,也不是沒有鋒芒的,隻是她的鋒芒是被隱藏在靈魂裏的,原來,誰都看錯了小小的淩若,她的身體藏有巨大的力量。
淩若那日離開玉蘭樹的樣子,一直銘刻在我腦海裏,頗有幾分淒豔的韻味,就像天使墜落凡間,折斷了翅膀,再也無力回天了,那種無助的嬌弱,那種什麼風雨皆是一個人承擔,一如玉蘭的純潔,一如淩若的淒美。
如果,婉芷是濃酒,激烈而耀眼,攝去幾多人的心魂,那淩若就是茶,初看時已經是清秀絕俗,再品一口,更是靈韻逼人,韻味悠長。
女子本是花,皆須有緣人的一雙慧眼,方能從外表的美麗透射出內心的美麗。
我原以為自己愛的是婉芷,因為她真的是個很美麗,很脫俗的姑娘,但是她離我太遠,我的感情敬慕仰望,多過愛情的狂熱甜蜜,但對淩若,我才覺得,自己真的是吃下了愛情的蜜,隨後,才發現,愛情的蜜裏藏著毒,這毒就是生離死別,當我認清自己的心意後,到底我與淩若會是什麼結局?
生離?
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