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把錦盒交給浣煙,說:"這是容膝堂的孩子送給公主的。"
"送給我?什麼?"浣煙吃驚地說。
"打開就知道了。"宋朝微笑道。
浣煙打開盒蓋,裏麵是一卷竹簡,上麵的刻字有些歪斜,她輕輕地念到:"落鷹,落虎,落欣……這是……"
"孩子們的名字,他們有了氏、有了名,學會寫名字的孩子就人人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宋夫子……謝謝你!"
"公主要謝的人是公子。"宋朝笑道,"公子找宋朝還有事……"
"宋夫子請便。"
宋朝走進書齋,看見雲翊站在窗邊,順著他的目光回頭看了一眼浣煙,淡然地說:"公主好像很開心。不過,在宋朝看來,這些都不及公子的微笑。"
雲翊沉默了一會,才說:"浣煙偶爾會提到在清乙宮生活的八年,卻從來沒說過八年前的生活,不過她會提起家鄉,直覺告訴我她不是在說曹國王宮,我請師兄來,就想師兄親自去查,我要知道她前十年的生活。"
"公子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宋朝看著雲翊,表情平靜,聲音卻嚴厲,"前一刻,公子才讓宋朝給公主送去孩子們的名譜,想要安慰她;這一刻,卻要宋朝暗中去調查她……公子的思維轉得真快。"
"師兄……"
"阿翊,要在亂世創一番霸業,需要文韜武略、機關算盡,不許紕漏;但是愛一個人,隻需要一顆簡單的心,為她留一片淨土,沒有家仇沒有國恨,隻要真心。"
"師兄後悔過嗎……當年沒走……"雲翊突然說。
宋朝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說:"就算我告訴公子答案,公子最終也是要按自己的意思去做的。"
"雲翊隻想守護自己的家與國。"雲翊心情複雜地說。
宋朝離開書齋時,浣煙早已經回屋去了。宋朝默默地在台階下站了一會,正要走,浣煙叫住了他。
"宋夫子留步,"浣煙將手中錦盒遞給宋朝說,"勞煩宋夫子將這個帶給孩子們……"
宋朝接過盒子,打量了一番問:"是什麼?"
"襪子和汗巾。"
"襪子和汗巾?"宋朝一愣,脫口說道,"看來公主會變戲法。"
"宋夫子說笑了,浣煙來宋已數月,每天做一隻、一塊,也遠不止這些。"浣煙笑道,臉上露出了羞澀之情。
"公主真是有趣之人。宋朝代孩子們多謝公主!"宋朝彎下身來,作了個揖,起身說,"在下告辭。"
浣煙做萬福說:"有勞宋夫子。"
雲翊一直呆在書齋,浣煙則隻能在寢殿。她望著桌上的燈火發呆,燭淚滑落在燭台上,一點一點脹成一顆圓珠,她伸出食指輕輕一點,裏麵的燭淚漏了出來,滾燙,她手一顫縮了回來。燭滴軟軟的,手指按下便留下複雜的羅紋,浣煙將每一個蠟滴戳破,等它冷卻又拈起放在火苗上,看它一點一點熔化,喃喃地念叨:"並州,為什麼是並州?"
浣煙心裏有了深深的不安。雖然雲翊不再提及國書,但被囚青玉宮寢殿,已經告訴她,他從來也不相信她。依舊把她留在身邊,是因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不過是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逗著我玩,"浣煙心想,浣煙自言自語道,"看來並州是一定要去的了。"